明颐见他表情呆滞,连微笑里都充满了茫然的问号,一向运筹帷幄的人露出这个表情,足够让她心头大为舒畅,心情好到可以原地突破并且能将这个表情珍藏几千年。
呵呵,横竖丢脸的又不是她,真的以为她不敢说么?!
明颐想起多年前撞见的师兄和“蘅姐姐”“幽会”的场景,心头就是一阵酸涩。
昆仑暮雪,月下等候在山崖边的剑客和羸弱美人,那是一幅多美的画啊,她师兄白衣飒沓,长剑插在雪地里,剑穗在风中轻轻地摇晃,月光在雪地上铺出银色的匹练,远处披着厚重斗篷的姑娘踏雪而来,宽大的袖摆上星辰沉浮,她头上戴着一顶精细镂刻的银冠,银丝帘垂下遮住了一双眼睛,只露出一点点浅红的嘴唇。
那时距离鸣雪离开太素剑宗已经好久,明霄一日比一日沉默,重复着下山历练——回宗门闭关的枯燥生活,明颐偶尔能收到他从山下寄回来的信,他们师兄妹关系较好,鸣雪离开后明霄有时还会主动来找她说话。
但是明颐一直觉得,明霄来找她,不过是想和她说一说鸣雪,他可能是怕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会忘记鸣雪的模样。
明颐一度很担心明霄的状态,她隐约知道明霄频繁下山是为了什么,根本不是他说的什么历练除魔,明显就是四海奔波寻找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明霄每次回山门都比上一次更为沉默,整日整日抱着小雪天坐在后山,同时也更显得成熟稳重。
不过有一次他在信里忽然提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在提到那个人的时候,他的语气里都是欣赏,还有点恰遇知音的愉悦,明颐敏锐地抓住了这点积极的情绪,开始鼓动自己有点呆的师兄去和人家多沟通。
不出她意料,明霄和巫主很快就成了能直呼其名的好友,她得知这件事后,高兴得连续半个月没睡觉。
之后陆陆续续又过了几年,在明霄接任太素剑宗宗主之位将近时,危楼应邀前来昆仑为新宗主卜卦,明颐忽然想起明霄总是在山上发呆的事,不知他如今还是不是这样,披着夜色出门找他。
结果就见到了师兄和一个姿态端方优雅的清贵美人月下见面的场景。
对方的衣着打扮显然是巫族出身,不能白天见面非要夜晚出门,可见不是为的公事……
师兄,巫族美人,私事。
这三个词往那儿一放,明颐当场就傻了。
师兄那样的性格,在女修面前都不说话的,尤其还重视维护他人的声名,怎么可能和一个陌生女性在晚上偷偷见面?不是亲密到一定程度,就是刀架在师兄脖子上他都不会这么做。
感情告诉她她不应该乱想,但是理智已经按住她的脑袋让她可以准备喊“嫂子”了。
她心情起伏之下,一个没注意就漏了行踪,一道雪亮的剑光转瞬破空而来,擦着她的手臂扎进了身后的山崖。
“什么人?”
明霄语气冷肃,他在外人面前一贯是这样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