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纠根本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暴君会这么无视自己唯一的妹妹,他带入了一下自己,如果他大富大贵了,肯定也要让燕多糖过上好日子,送她很多很多钱,再给她盖很多大房子……
他陷入了自己的幻想里,等回过神来,只能断定果然是无情无义的暴君,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要了,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郡主府的生活比之前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日子好了不知多少,除了他们不能出门外,也没有什么弊端,不过不能出门对燕无纠来说也无所谓,反正一日三餐都有专人送过来,还可以任由自己的心意加各色点心,燕无纠快活得短短半个多月就胖了七八斤,身高也窜了半个头,少年人略显锋利的下颌都有了圆润的肉。
别的不说,燕无纠的确被养的白了一圈,身上那种自由快活的气质更明显了,还添上了点闲适的富贵公子的坦荡。
这种吃饱喝足快活似神仙的日子简直要让燕无纠舒服得忘记他是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每天抓着院子里放养溜达过来的各色鸟兽顺毛逗趣,兴致上来了还下湖捉鱼,只要他不闹着要出门,也没人管他。
——要是南安郡主可以把他遗忘在这里就更好了。
燕无纠在心里苦巴巴地想,怎么半个多月没想起他来,忽然就要叫他过去聊天呢?
聊天……呸!谁家的聊天是要先洗一个澡的!
不要以为他年纪小就好骗,那些草包公子哄骗捻春阁里的漂亮姐姐们时也常常说什么“聊天”……信他就有鬼了!
而且聊天白天聊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晚上聊!
燕无纠跟着侍人拐过一道回廊,脸色苦的简直不能看了,不过心底倒是有些庆幸,还好郡主没想起梵行来,万一那个傻乎乎的和尚被叫去,说不得就要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搞不好梵行还真以为聊天就是聊天呢,想起出门前梵行那个无波无澜的表情,燕无纠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和尚也太单纯了吧。
领路的侍人带着他七拐八拐地走了好远,终于在一处雕花木门前停下,稍稍将门推开一条缝隙,示意燕无纠进去。
少年人脸色一变再变,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揉了两把脸——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他已经紧张到不知道自己在念些什么了,扯出一个热情洋溢恰到好处的笑脸,摆出个仰慕姐姐的眼神,大步踏进了房间。
对,只要他拿出之前在捻春阁看那些姐姐的视线,就是再铁石心肠的姐姐也会对他软下心肠来,我看诸位皆姐姐,料诸位,见我应如弟。
今天的目标,就是要死乞白赖认下这个郡主姐姐!
——她总不能丧心病狂地对弟弟下手吧?
怎么应付姐姐,他有经验得很!
濡慕单纯的甜蜜笑容已经挂在嘴角,准备好的甜滋滋呼唤还没出口,他就被一阵温热甜蜜的热气烘了一脸。
ru白色的水汽里,杏色的纱帘半挽半落,水波一圈圈荡漾开的声音在阔大的空间里如有回响,这是个极大的房间,入眼就是层层纱帘,纱帘后水声缠绵,有隐约的人影在后面晃动。
便是燕无纠再傻,也看出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他的脸当即就绿了。
这郡主姐姐也太悍勇了些,怎么二话不说上来就浴池相会了呢?这不是姐弟相认的合适场景啊!
燕无纠身子转的比脑子快,还没有理清楚其中的逻辑,就迅速拧过了身体,为表清白,还用手捂住了眼睛。
有低低哑哑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哗啦一声水响,赤/裸双足踏在木板上的声音清晰可辨,燕无纠听那声音越来越近,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燕家的小公子,怎么一副畏女色如虎的样子?这可不会讨南疆姑娘们欢心的。”郡主的声音像是含了水,高高在上地调侃着。
燕无纠还用手捂着眼睛,但是浑身的肌肉都已紧绷起来。
她知道他的燕家遗孤的身份了?
原来之前那无声无息的半个月,她是去查他了?
她会怎么做?
会告诉她那个暴君哥哥斩草除根吗?
燕无纠大脑疯狂地转动起来,在夺路而逃和挟持郡主之间举棋不定,忽然听见那个女声又笑了一下。
这笑声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却将燕无纠滚烫的脑子一下子浇清醒了。
是了,如果她想要他死,早就该把他抓了扔京师去,何必搞出这么一套来?她一定是有所图谋,拿了他的把柄要和他谈的。
燕无纠想到这里,努力放松了肌肉,笑嘻嘻地说:“郡主姐姐,我在你的郡主府里,还要讨什么南疆姑娘的欢心呀,这里只有郡主姐姐这个南疆姑娘最好看了,我又不傻。”
郡主伸出手指戳了戳燕无纠的脑袋:“嘴巴倒是甜,就是嫩了些。”
她话锋一转:“燕小公子既然来我这郡主府做客,当然要给上宾待遇才好,苗新最上等的雾里茶已沏好了,小公子来尝尝吧。”
燕无纠一愣,发觉有什么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试探性地在指缝里睁开一只眼睛,就看见了大红绣着金丝的裙摆逶迤在地面,他慢慢放下手,抬眼看去,盛妆华服的郡主笑意吟吟地看着他,燕无纠登时脑子一炸。
坏了,他被套话了。
她之前完全是在炸他!他就这样稀里糊涂把自己给卖了!
现在装傻还来得及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给五崽崽的待遇真好,他是第一个有□□待遇的小盆友呢。
——虽然他大概不是很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