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眼里何尝有他这个儿子?
他们都不把他当儿子了,他又何必把人把爹娘?
苏晓晓听着,倒是赞同苏老爹的说法,这事确实不可能是苏老太干的。
虽然她很讨厌苏老太,恨不得她去死。
不过,老太太要找不出证据证明,在阿爹的心里,肯定是要舍掉那点母子情了。
这倒是苏晓晓喜闻乐见的事。
她真的不想,等长大后,还要再面对苏老太这个人。
哪怕不是她推倒的娘,就凭前世她把她卖了,她死在路上这件事情,她就没办法原谅这位老太太。
她这位亲奶啊,心肠可狠着呢。
以这次的事件作为突破口,分了家,他们二房才能够真正脱离苦海。
苏家这个火炕,早点跳出来,对一家子都好。
就让他们那些人,相亲相爱去吧,他们二房并不想参与,不想奉陪。
“怎么不是她?”温秋亚的声音提高了些,苏胜利急忙轻拍她的手背,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当时我虽然没有看清楚长相,但是那人个子极矮。咱们家,还有谁的个子那么矮呢?”
苏胜利吐出一口气,“阿爹说会去查的。”
不过他也认同媳妇说的,那就是他亲娘干的!
温秋亚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听到这话,她又抬起了眼。
苏胜利又道:“阿爹说,如果这事最后证实了不是阿娘干的,他希望……”顿了顿,“他希望你能去道歉。”
温秋亚倒抽了一口气,没有吭声,但胸脯高低起伏,可以看得出来她气得不轻。
“别急,不管这事是不是阿娘干的,我都想分家。”
以前总是顾着那点儿亲情,想要那点儿母子情,拼命地干活,想要讨亲娘喜欢。现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他醒悟了,就是再讨好又怎样?
亲娘不喜欢他,不管他再怎么讨好,还是不可能喜欢他。
罢了,就那样吧。
分了家,平日里少走动,过年过节,给些孝敬,少在亲娘眼前晃悠,听不到那些难听的话,他心里舒服,亲娘心里可能也舒服吧?
再也不用看到他这个不喜欢的儿子了。
苏胜利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
温秋亚点头,她也知道丈夫的难处。
有些话,到了嘴边,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其实这事不管是不是苏老太干的,苏胜利都背着极大的压力。
她就别在此时,再为难他了。
叹了一声,她闭上嘴,再不说话。
那边,在上房里,苏老爹也就温秋亚摔倒这件事情,正在问着苏老太。
苏老太瞪直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我干的?”
她顿时不乐意了,心里委屈得,跟泡了一缸酸水似的,眼泪吧啦吧啦地往下掉:“我就是再狠心,那也不会把自己的孙子打下来啊?”
苏老爹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这事得让老二相信啊。
苏老太:“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生了他,他就是这样冤枉我的?他就听了他媳妇的话,认准了是我干的?我要是想让他媳妇肚子里的那块肉掉了,早在她刚怀孕的时候,我就拉着她去医院打掉了,哪还需要等到怀上七个月,再悄悄地把人推倒?我吃撑了没事干,干这缺德事?”
苏老爹嘴角抽搐,那你之前还口口声声要溺了二丫头,你要不这样嚷着说,人家老二和老二媳妇会怀疑到你头上?
苏老太说了一大通,见老头子只盯着她看,却不作声,她突然道:“老头子,是不是你也怀疑是我干的?”
苏老爹摇头:“我没有怀疑过,我相信这事不是你干的。”
苏老太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连老头子都怀疑她,那她这一辈子就白活了。
儿子不待见她,丈夫再不待见,她还有意思活在这世上吗?
随后,她眉头一皱:“就因为老二媳妇那讨债鬼说是我推的,老二就认准了是我?”随后急极败坏,“他媳妇叫他去吃屎,他怎么不去吃啊?”
苏老爹喝斥:“说这么难听做什么?那是你儿子,不是你仇人。”
苏老太撇了撇嘴:“仇人都不会这么怀疑自己的老娘,就他这没良心的,怀疑起了自己的老娘,天打雷劈了他。”
苏老爹掏出老烟管,想抽两口平息一下心里的愤怒。
他真是没话跟她说了,就不会好好说话。
“你怎么又抽上了?医生说了,不让你抽烟的。”苏老太看到他在那里吧吧地抽着烟,急忙道。
苏老爹:“我头疼,你要不想我抽烟,那就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开骂。我听不得你骂儿子,咱们对老二有愧,从小都没养他,我不想他心寒。”
苏老太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看到苏老爹脸色不好,她又闭上了嘴。
老头子真正动怒的时候,她是不敢乱说话的。
刚才她也是气极了,才会吐出那些脏话。
她道:“别抽了,烟对你身体不好。”又道,“我不骂人了,好好跟你说话。老头子,这事真不是我干的。”
苏老爹用力地吸了一口,“我知道。”见她还盯着他的烟管子,嘴角又抽搐了一下,叹了一声,把烟熄灭了,别到了自己的裤腰带上。
“但是我信有用吗?你得让老二信,让老二媳妇信。”
苏老太道:“我说的话他不愿意相信,他媳妇随便冤枉我一句,他就当圣旨了。你说,我窝不窝心?当初我就不应该把他生下来,生下来后治不好,我就不应该再治他,把他弄死算了,也好过现在让我伤心。”
“他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哪怕有老大老三一半的省心,我这就阿弥陀佛了。”
苏老爹看了她一眼,“老三那工作可是老二让出来的,你还要他怎么省心?”
苏老太嘴硬:“他让出来,那是他心甘情愿让的吗?要不是我逼他,又上单位里,把他的名额写成了老三,他会甘心让出来吗?”
苏老爹没有说话,当时那个工作的名额让给老三,确实不是老二心甘情愿的。
但这事怨不了老二,换作他,也不愿意让。
这是大哥托了不少人情,为老二办下来的。结果名额还没有捂热,就被换成了别人,这谁都不高兴。
“哪怕我们做父母的有什么不对,那是他一个做儿子的能指责的?”苏老太冷哼了些。
不是从小养起来的,对他再好,心也是两样的。
他的心里,只怕只有他的养父母,而没有自己的亲爹娘吧?
心里越发地对他不喜起来,苏老太冷哼:竟然还怀疑自己的亲娘,说我推了他的媳妇?他怎么敢的!
“你别哼哼了。”苏老爹道,“这事,你得让老二相信。……别给我瞪着眼,现在不是谁的嗓门大谁就有理。你光跟我说没有用,你得拿出证据来,证明这事不是你干的。”
苏老太:“我能有什么证据?那天我就在屋子里,她摔倒的时候,我在屋子里睡觉呢。来旺媳妇来的时候,我还睡着,是被她叫醒的,我才知道老二媳妇摔了一跤。”
苏老太真是冤枉死了,那天她怎么就在家里呢?那天,老大明明叫了他,问她要不要出去找人唠嗑,她嫌外面冷,头又有点疼,就直接睡下了。
她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时怎么也不会呆在屋子里。
出去唠嗑,至少还有人证不是?这会,她上哪去找人证?老二媳妇要是冤枉她,她就是那冤死的窦娥了。
不,她比窦娥还冤上几分。
“我要找什么人证?我是他老娘,他还能不相信我?我找人评评理,这天底下,哪怕有做儿子的冤枉自己的亲娘的道理。果然不是从小养的,一点也不亲,他这是想害死他亲娘啊,我不活了。”苏老太呜呜地哭了起来。
苏老爹却摇头,“老太婆啊,老二的心,咱不能伤啊,寒了他的心,以后就真没这个儿子了。”
苏老太正想还嘴,见到苏老爹整个人神情都不对,她不敢再瞎咧咧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苏老爹,小声道:“老头子,我真没干过。真是我干的,我绝不推卸,但是这事不是我的啊,我冤啊。”
苏老爹又叹了一声。
苏老太顿时急了。
这个时候,她没有那些小心思了,整个心思都在,这件事情会对自己造成怎样的影响?
对于苏老太来说,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后面才会想到对方是她的儿子。
她是个极自私的人,做任何事情,她会先考虑到这件事情对自己有多少好处?
就像她对苏胜利这事,她首先想到,把儿子送走,是因为治病需要花钱,大房那边反正没有儿子,养了她的儿子又怎样?
之后再想,儿子长大了,大房那边又生了儿子,那么这个儿子她就要抢回来。儿子大了,可以干活了,不用白吃饭了。吃的米,自然没有嫌得钱多。
要说她有多么喜欢这个儿子,那是没有的。
二儿子从小就不在她身边长大,哪有那么多的感情呢?
除了一点点血缘关系,又剩下了什么?
要说儿子,她的儿子多的是,除了老二,她还有三个儿子,还有一个老来女,这些儿女们就够了,何必再增添一个儿子?
让他来气她?
再说分家这事,她可以气头上让儿子滚出去,但是真的愿意让他滚吗?
自然是不愿意的。
如果让他滚了,当初何必跟人撕破脸,也要把儿子要回来?
要回来的利益太大了,至于脸皮,又值多少钱呢?
自然是不在乎的。
如今,儿子拿着分家来要挟,竟然说她推了他的媳妇。
这件事情她自然是不会认的。
别说她没有做过,就算真的做了,她也不会认。
认了,她就要背上残害媳妇的罪名,还有害死孙女的罪名。
她再怎样,也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如今,她真的是有苦说不出,有冤没处诉。
不是她干的,竟被人强行灌上了那样的罪名,换谁心里都不会痛快。
她真的是冤死了。
她更气的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够为了分家,竟然这样的冤枉她?
不错,苏老太的心里认定了,这件事情就是苏胜利两夫妻故意搞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冤枉她。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苏老太不认为这事是真的。
当时她虽然躺在床上睡觉,如果真的有人推了,肯定会发出声响的。
或是有什么争吵,但是没有。
那天雪下得那么大,老二媳妇一个孕妇,走路不小心,摔倒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老二媳妇为了诬蔑她,竟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冤枉她推倒,真的是好一个儿媳妇。
“我没干过,就是没干过。”苏老太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淌了下来。
那种被人冤枉的委屈,真是没处诉。
苏老爹:“我信你。”
苏老太:“你要信我,那就跟老二去说,我没干过。”
苏老爹:“这事,我会去跟老二说的。”叹了一声,又抬头看了一眼苏老太,“你啊,平日里的脾气收一收。要不是你整日里的骂这骂那的,孩子的心能寒啊?”
苏老太“我”了一声,发现竟然反驳不了。
她就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生着气。
老夫妻俩争论着,却没有看到原本躺在他们床上睡觉的苏琳琳,正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嘴角,轻轻一扯,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
尽管苏胜利知道,没有分家,是批不下宅基地的。
到时候大队部也会怪他。
但他还是想要试试,万一可行呢?
这些年,他在大队部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
他想,大队部应该能看在这个情份上,给他留一份余地吧?
到大队部的时候,只有大队长一个人在,副队长,还有支书都不在。
大队长是他们本家人,叫苏满仓。其实是跟他亲爹一个辈分的,跟他大爹的关系也极好。
“胜利啊,怎么有空来了?”
“大队长,我就是想问,如果我想批宅基地,需要什么条件?”苏胜利问的时候,有些忐忑。
苏满仓道:“你们分家了?”
苏胜利摇头:“还没有,我就是想来问问。满仓叔你也知道,我家就这些屋子,我到现在还住着一个房间,我儿子都已经七岁了,四个儿子没床,只能打地铺,还有我女儿,将来长大了怎么办?难道也跟我们住一起,打地铺吗?”
苏满仓沉默了,苏胜利的情况他都懂。
他也同情他,这谁家没有困难呢?
他这次通情达理帮了他,那别家呢?
规矩就是规矩,一旦开了先河,那就不是规矩了。
还有,这事他一旦答应了,到时候福发问他要说法,他怎么拿得出?
“胜利啊,这事……只要你爹同意了,我们大队部没有问题。”
苏胜利有些苦恼,问题就是他爹娘不同意分家。
批个宅基地,还有这与那的麻烦。
“如果不分家,是不是就不能批宅基地了?”
苏满仓:“不能,这是规矩。”
苏胜利:“规矩就不能打破了?”
苏满仓:“不能,打破了,就不能服众了。”
苏胜利嘴里全是苦涩,他想起了自己大爹在上岗厂村的老房子。
看来只能这样了,问大爹租。
看来,其他的也不用问了,大队部这边很难通融。
他都能够想象,一旦他跟家里闹翻了,是不是连介绍信都开不出来。
但这话他没敢问,问了怕打草惊蛇。
苏胜利垂头丧气地离开。
他刚一走,正好村支书过来,远远地看到苏胜利的背影。
他问大队长:“刚才胜利来过了?”
“来过了,问我没分家,能不能批宅基地。”大队长回答。
村支书:“看来,福发家是闹分家了?这福发会同意?”
苏满仓笑道:“他要是会同意,当年还能把人要回来?”
村支书:“也对。”又道,“满仓啊,到时候他们家真的闹分家了,胜利如果吃亏了,咱们能帮就帮一下吧。”
苏满仓:“支书,你的意思……”
村支书:“胜利是长征哥的儿子,咱不看僧面看佛面,能帮就帮一下吧。”
苏满仓:“我明白了,到时候看情况而定。”又道,“如果胜利下次再来,我是不是把宅基地批给他?”
“批吧,但让他写个条子,就说借的。”村支书想了想,“等他真正脱离了,咱再让他把手续办上。”
苏满仓乐了:“还有借的啊?”
村支书:“当然可以,有利息就行。谁家如果想批宅基,又达不到条件,咱也可以借他,只要付利息就行。”
苏满仓更乐了:“支书,陈会计会很喜欢你这个决定,咱们村又可以有进项了。”
村支书:“我这也是从搞副业上想到的。”村里不让做生意,做生意就是搞资本主义。
但是村里缺钱啊,他能不想个办法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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