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一沉,对方已将银两与镯子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她微愣,“他说了,不见我?”
“对,皇上特意说了,不准奴才放您进殿。”
正在言语,忽然一辆轿辇停落在院门前,明微微循声转过头去,只见叶君月一身媚色,摇曳着腰肢走了过来。
“月妃娘娘。”
叶君月亦是看见了站在一侧、面色不善的明微微。
“哟,怎么是你呀。”叶君月不知道明微微是何人,只当她是某位留了牌子进宫的秀女,“怎么,皇上都说了不见您,还死缠烂打的,真不怕说出去掉价。”
太监面色一滞,小声道:“月娘娘,您莫这么说……”
“怎么,本宫堂堂一个妃位,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她虽为妃,却是宫里头位份最大的娘娘。太后娘娘,即先前的楚贵妃,有立这位丞相千金为皇后之心,谁知,性情一向温冷的皇上竟因为此与太后大闹了一场。最后二人各自让步——让叶君月入宫,封了个妃位。
她便是这后宫中,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存在。
叶君月对着明微微翻了个白眼。
“劳烦公公,替本宫传一声,本宫方抄写了幅小诗,前来送给皇上。”
她身后立马有宫女捧着卷轴上前。
太监将卷轴取过,眉开眼笑,“好,娘娘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同皇上说一声。”
叶君月得意地扬了扬脸,颇为闲适地瞥了明微微一眼。
明微微懒得理她。
等了片刻,殿门又轻轻被人从内推开,叶君月期待上前,“怎么,皇上说要见我了吗?”
太监摇摇头,“娘娘,皇上说,谁都不见。”
女子脸上的喜悦之色一扫而空。
那太监忙不迭安慰她,“月娘娘莫急,皇上此时正在处理公务,十分繁忙。那幅字,皇上已经收下了,待闲下来了,一定会去娘娘宫中看您的。”
叶君月还欲多言,殿门突然又被人推了开。这回走出来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宫娥,她看了殿外情景一眼,轻声道:“皇上准您进来了。”
叶君月大喜,就要迈步往殿里走。
“月娘娘,”却未料,那宫女竟拦住她,“皇上说,见的是柳小姐。”
柳小姐?
叶君月一愣,明微微已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步子轻轻,只留下一道幽冷的清香。
徒留叶君月满脸僵硬,站在原地。
穿过一条走廊,紧接着便是一道屏风,宫女恭敬地伸手一指引,而后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姑娘,到了。”
末了,还不忘细心地替他们关上房门。
屋内燃着淡淡的龙涎香。
那人一身明黄色龙袍,正坐在桌案前,执着笔,批阅着折子。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在看到少女的那一瞬间,柳奚原本清冽的眸光一下子变得温和许多。
“微微,”他放下笔,朝她笑,“你来了。”
幽幽香雾升腾而上,男子站起身,欲朝她走来。
却听她径直问道:“你要杀楚玠么?”
柳奚步子一顿。
明微微的声音中,竟还夹杂了些许质问。让他抿了抿唇,轻声叹道:“他该杀。”
“他为何该杀?他难道没有上战场杀敌、迎战米蚩、保卫疆土吗?他难道是在战场上做了逃兵吗?”
“他立了生死状,败了,让大堰割舍了整整五座城池,”柳奚耐心同她道,“不仅如此,我大堰还需要赔给米蚩许多银两,米蚩王贪心不足,再过些时日,定还要来征讨。而如今我军军心大溃,若不依着军令状处斩楚玠,怕是难以稳定军心。”
他的话语轻轻的,却是力均千斤、丝毫不给人辩驳的余地。明微微站在桌案前,抬着一双乌黑、明澈的眼,静静地瞧着他。
她突然感觉面前此人,许多陌生。
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罩在他身上,竟是分外的刺眼。
让她问道,“那么,柳奚,你要亲手杀了我的夫君么?”
此言一出,男子面色果然一顿。
他沉默少时,又抬起眼,那样一双锐利而美艳的眼,直直地刺向她。明微微咬了咬唇角,忽然走上前。
解开了氅衣的扣。
“微微?”
柳奚一愣,她这是要做什么?
不等他反应,女子已径直来到桌案前,她靠着桌子,厚重的雪氅顷刻便落了地。柳奚皱着眉头,目色摇动。
“柳奚,”却听明微微发出一声冷笑,“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转眼之间,那雪白的柔荑,又柔情万种地落在他的衣带上,少女楚腰盈盈,贴向他。
那呼吸热烫,她那眸色却一寸一寸,愈发清冷。
明微微似乎在咬着他的耳朵笑:
“皇上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臣女的身.子,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