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添了一句,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她的心思,明澈又怎能不知道?无论身份再怎么变换,在阿姊眼里,他始终是当初那个清纯懵懂的少年。他跟在她的屁股后面,陪她逃课、上树、翻.墙,给她收拾残局,每当阿姊做了错事,他又乖乖地站出来做她的替罪羊。
她一直在把他当弟弟看的。
当亲弟弟看。
就一如现在,少女蹲在地上,满目怜惜地看着他的腿——那眼神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她在伤心、在担忧,这份忧思完全出自于一个姐姐对弟弟的照顾。
“晃晃,你的腿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呀。”
他握紧拳头,忍住情绪,闷声应道:“阿姊,快了。”
只有每年这个时候,他才能名正言顺地与她待在一起,与她一人相处,只有这个时候,她的阿姊才会属于他一人。
而不是,属于柳奚。
一年中,也只有这个时候,明澈才能毫无顾虑地释放出内心深处的情绪,才能不加掩饰地同她说,需要她陪着。
对方却全当他是小孩子脾气。
又是一阵冷风,吹得宫灯明灭恍惚,明微微站起身,推着他往屋内走。少年掩下眼中的情绪,四目再交触时,眸底已是一片清澈明朗。
她温声细语,安慰了晃晃几句,又叮嘱了他要好好疗养。
少年坐在轮椅上,乖巧地点头。
见状,明微微抿了抿唇,终于安下心来。
------
回到采澜宫,已经是后半夜了。
柳奚被宫人劝得回到了鹤鸣殿去,应付完了他与晃晃,明微微觉得浑身酸软乏力。桌上的饺子又凉了,她仍是觉得有些饿,便又让阿采热了些饭菜。
忽然,她看见了桌子上的糕点。
应是小厨房送来的。
打开盒子,里面正是明微微最爱的桃花酥,看包装,应该不是邹记家的点心,不过也能拿来充饥。
阿采添了被热茶,轻声道:“娘娘晚上少吃些甜的,忘记了小时候总喊牙疼了么?”
“只吃一两次,不碍事的。”
阿采无奈,轻轻一叹,只得由着她去。
“这桃花酥甚是甜腻,热茶也微甜,主子若是一会儿喊牙疼,可怨不得我。”
少女嘻嘻笑了一声,打开装着点心的盒子,阿采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这是哪家铺子的,桃花酥还做得这么黑。”
颜色是不太正,不过也不碍事。
食指夹了一块,准备咬下去,小宫女突然上前一步:“等等——”
“怎么了?”
明微微的手一抖。
阿采忽然蹙眉,将她手中的糕点夺过来,一层薄薄的皮粘在了明微微的食指指腹上,对方却突然喊了长安来。
“快,取银针来!”
后宫人心叵测,阿采生怕自家主子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命呜呼了,便向知爻要了可以测毒的银针。
明微微没有拦着她,反而好奇地凑过头去,只见阿采将银针往桃花酥的正中央一插——
“啪叽”一声,少女手中的另一块糕点,一下子掉落在地。
“有毒,”阿采看着变黑的银针,“糕点里有毒,快传太医来!有人意图谋害皇后娘娘!”
这一声,采澜宫中登时炸开了锅。
如今虽已至深夜,但却是采澜宫里发生的事,众人皆不敢怠慢。阿采刚喊了没多久,太医便强打着精神过来了,一侧,那糕点里果真有毒。
鹤顶红。
下毒之人不仅想要她腹中“胎儿”的命,甚至还想要她的命。
座上小皇后面色发白。
“这是谁送来的?”
宫女惶惶然互相望了一眼,“扑通”一声,齐齐跪了地。
“奴婢、奴婢不知道啊,是一个面生的太监送来的,说皇上让小厨房做的,来献给娘娘……”
殿中四处燃着热腾腾的炉火,少女身上更是裹着厚实的衣服,可仍是觉得手脚发寒。
那人送东西来时,阿采也不在采澜宫内,闻及,忍不住厉声道:“娘娘如今正怀了皇嗣,送来的东西,也都不查一查么?!”
小宫女瑟瑟发抖,皆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