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呛了几口水,却几乎要了她大半条命,整整昏睡了七日,才肯迟迟醒来。
“他们还说什么了?”明微微紧紧攥着手中那张符纸。
符纸不算厚,只是薄薄的一层,却无端让她的手指开始发酸。
“他们说......”
明澈抬起一双眼,静静地瞧向身前的皇姊,目光中有些不忍。在阿姊昏迷之时,阿采曾同自己说了皇姊对柳先生的心意。
如此直接把他们两个人拆开,真是太残忍了。
但他又不得不替自家阿姊着想,看着她那张有些发白的小脸,明澈忍不住将目光挪开,轻声道:“他们说,让阿姊你远离柳奚,让你少与他接触,最好......”
“不再相见。”
“轰隆”一声,天际又响了一声闷雷。
“一派胡言!”
她激动地几乎要从床上站起,见状,阿采连忙上前去扶她。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少女弯了弯腰,直接抓着那张符纸跑到桌案前,将其丢到燃得正旺的灯火里。
“公主!”
宫人愕然!
“公主,您不可这般——”
明微微哪里又能听进去她们的话,阿采扑上前,只抢救了符纸的一小角。
小宫娥满脸的懊恼,却不敢去怨自家公主,方欲将这一小部分收起,对方竟直接跟了过来,就连这符纸的一角也不放过。
“诶——”
明微微径直将其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着。
“什么八字!什么道士!”
“本宫还偏偏不信这邪门的东西!”
直到将其碾个稀碎,才算解气。
......
可令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五公主白天刚撕了符纸,晚上就发烧了。
她头上覆着一块湿毛巾,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雾色的芙蓉帐被人从外掀起,阿采端着一碗药汤,坐到了床边。
汤汁有些烫,还很苦。
阿采捧着汤,一个劲儿地叹气。
喝完了药,公主终于精神了些,居然让人把她扶起,去镜台前梳妆。
看着宫人眼中的疑惑,明微微道:“一会儿太傅要来,给我讲这些日子落下的课。”
柳奚,又是柳奚。
阿采有些生闷气,“他怎么还能进采澜宫。”
“是我让晃晃喊他来的。”
今天早上的事,晃晃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七殿下没有拦着,阿采也没其他法子,只得闷声为其梳妆。扑上桃花粉后,公主的气色明显好多了,她又取来口脂,一点点为明微微染上。
做完这一切后,明微微看着菱镜中的自己,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你们都退下罢。”
坐到桌前随便写了些东西,她又有些困了。
重新回到床边,她往香炉里又添了些料子,而后将被子一裹,整个人躺上了床。
朦朦胧胧的,有人推开门,朝她走来。
他的步子极缓,极轻,似乎怕打扰到她。每几步,他走到床榻边,停驻片刻后,又朝桌案边走去。
一本书正摊开着,书下垫了一张纸,纸上好像还写了些字,正被那书本遮着。
柳奚抽开椅子,坐在桌前。桌上的那本书正是他给她抄写的,历年来的策论真题。
她还写了一道。
他忽然来了兴致,提笔,审视着她的作答。
她所述的观点,似乎有些幼稚了些。柳奚摇了摇头,又从一边取来笔墨,开始细心地批注。
只是批注着批注着......
他的笔突然一顿。
“先生?”
身后,少女掀开纱帐,走下了床。
她光着脚,头发也披着,见他坐在那里,便好奇地上前。
“先生在看什么?”
忽然,心里“咯噔”一跳,让明微微慌慌张张地扑上前,连忙将那张纸捂住:
“这个你不能看——”
可是为时已晚!
他讲那张纸拿起来,正对着她,素纸的上半部分,写着她作答的策论题,而下半部分......
——唔,柳奚怎么还不来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策论真的无聊透了!
——可是他真的好好看呀,呜呜呜,我好喜欢柳奚,我好喜欢柳奚,我好喜欢柳奚......
——我真的,好喜欢他呀!(笑脸)
“先生,我、我......”
明微微手足无措地站在桌前,看着纸上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恨不得再跳一次河。
太太太、太羞耻了!
她涨红了一张脸,对方耳根似乎也有些发红,却还是装作镇定之状,把她叫来。
“这道题......”
他慢条斯理地讲起了她做的这道策论题。
到了最后——
男子目光往下滑,最终,停留在那一句“我好喜欢柳奚”上。
她的心思早已百转千回。
方欲解释,却见他手指微动,再次将那张纸举了起来。
“错别字,”
他眸光微动,
“重写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