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微自嘲一笑。
她是凡人,是不能肖想神仙的。
否则,是要遭天谴的。
她却是如今,才突然明白了这个理儿。
少女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看了那书桌、那正堂和那男人一眼,窗户一整夜没有关,如今她的手脚有些发冷,一双眼底,更是布满了凉意。
柳奚仍没有回头。
嘴角扯出一个生涩的弧度,明微微转身,赤着脚,大步出殿。
与往日不一样,唯有这一次,她没有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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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殿门的那一刹那,男子手中的笔忽然断了。
微风吹起桌上的宣纸,带到地上,轻幽幽的,像是一条素白的绫。
柳奚终于转过疲惫的身子,朝地上瞟了一眼。纸被吹翻了,背部正对着他。
他的衣摆上,落满了斑驳的血迹。
大片大片的嫣红色,像是开了一朵朵的花,竟是格外的喜庆。
他弯下身,将那张纸捡起,握在手里。
纸张稍微有些棱角,直直地戳入他正沾着血的手心,刺入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的眉头动了一动。
却仍是不顾手心里的伤,把那张纸条翻过来。
素纸之上,墨迹还未干,定睛一看,正是明微微那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体。
像小虫在爬:
——“微微与柳君,恩断义亦绝。”
他握着纸条怔忡在原地,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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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乞巧佳节。
公主大婚,驸马还是元帅家的公子,京城里头只要有些名头的大人,皆来进宫为二人贺喜。
明微微被阿采挽着,正坐在花轿之上,头上盖着大红色的盖头,看不清外面的光景。
只听到众人喜气洋洋的言语声。
“折怜公主与楚公子结亲,这可真是大喜呢!”
“是呀,小公主活泼靓丽,楚公子又是前途无量,真是郎才女貌,一对佳话。”
明微微坐在花轿内,一旁的阿采凑过来,带着笑意道:“公主,您听到了没有,大家都在夸赞您与楚公子呢!”
对于自家主子嫁给楚玠,阿采与长安皆十分欣慰。
宴席中,也都乌泱泱坐满了一大片人。
明澈坐在人群最前端,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正门。知爻站在他身后,给他添酒。
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竟有些紧张。
知爻又斟了一杯酒,他竟连看也不看,直接将那杯盏中的东西一饮而尽。明澈的酒量很好,喝了三四杯,面色都不带红一下,只是握着杯盏的手又紧了紧,眼中期待更甚。
今日,是他阿姊出嫁的日子。
是他心爱的阿姊出嫁的日子。
他应该替她感到欣喜的,特别是,她嫁给了楚玠兄这般人中龙凤。
楚玠兄温柔、深情、会照顾人、善解人意,阿姊与他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总比嫁给柳奚那个混.蛋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明澈如此想着,掩去眸中微不可查的情绪。不知过了多久,衣着喜庆的司仪终于长喊一声:
“吉时到——”
阿采过来扶明微微,“公主,该拜堂啦!”
在宫娥小心的搀扶下,明微微走下花轿。
昨天晚上着了凉,她的手指有些发冷,阿采将主子的手紧紧握住,企图用掌心去温暖她。
两脚落在地面上的那一瞬,明微微突然有些恍惚。
嫁衣的衣摆极长,长安与长宁两姐妹站在最后面,替她举着衣摆。
长宁的腿还没有完全痊愈,但今日却固执地要来参加公主的婚宴,还要举着公主的衣摆,把她送入洞.房。
往日温柔随性的小丫头突然变得如此固执,明微微拗不过她,只得让她也来了。
长宁握着那衣裙一角,有些紧张的朝前走着。每走一步,便隐隐有痛意从两腿处传来,小姑娘咬着牙,努力在主子的婚宴上扯出一个欢快的微笑。
一行人,就如此穿过重重人群,来到大殿之上。
被盖头蒙着眼,她仍是能感觉到,有一人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楚玠。”
那人温柔地应了一声,声音里,藏着些许笑意,“嗯,微微,是我。”
她终于要嫁给他了。
拜完天地,按着大堰的习俗,她与楚玠要相携着去席间敬酒。宴席上,几乎都是长辈,明微微走了一圈儿,觉得脚底板有些疼。
楚玠似乎感觉到她的不适,转过头来,轻声:“若是不舒服,咱们先歇息一会儿?”
昨天晚上她那样挺过了一整夜,精神不大好,眼下亦生起了些许淡淡的淤黑的印,叫阿采涂了好几层桃花粉,才将她眼底下的东西给遮住。
“无事。”
她拉着楚玠去敬三姐与甄少卿。
楚玠与甄晏私底下来往甚密,微微与皎皎的关系也不错。三公主从座上起身,与明微微碰了碰杯子。
“三姐祝愿五妹与楚公子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明微微一笑,也算是沾了这对新婚夫妻的喜气。
接下来——
楚玠再抬头时,步子稍稍滞了滞,他下意识地偏过脸望向身侧少女,却见她面色未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微微敬柳老太傅。”
许久未见柳老先生,他苍老了很多,面上布满了皱纹,一时间,竟让她有几分心酸。
她虽平日总逃他的课,但如今小姑娘大婚,柳老看着她,那眼神竟有几分慈祥。
再然后……
她看到了柳老身侧的男子。
他坐在柳老之侧,微垂着眼,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宿没睡,神色有些憔悴。
楚玠把她往身后牵了牵,一人朝柳奚举了举杯盏。
后者未举杯,仅是摇头,示意不胜酒力。
楚玠扬了扬唇。
明微微被他牵着,与那人擦肩而过。
这一次,她没有回头,却觉得有一双眼一直在盯着自己,盯得她的后背有些发烫。
看着光鲜亮丽的二人,柳奚忽然喉咙间一热,似乎有什么从心头处涌上来,让他下意识地转身,背对着父亲,用袖子掩了掩唇,而后猛一蹙眉。
忽然喷出一口血来。
再垂眼,雪袖之上,一片嫣红之色,正巧点在那白鹤的红嘴处,让他的眸光颤了颤。
又如娇花,似是春景迟来,旖旎终于散开。
作者有话要说:火葬场开始啦!推一下友友的文文~连载中,很甜的喔~
《土匪小娇娘》by步虚子令
清河县令奉旨招安黑风寨,与大当家两人相逢恨晚当即结为了忘年交,为防谈判关系破裂,二人决定联姻,一个献出了胞弟,一个贡献了千金。
黑风寨主是这样劝阿桃的:“你看清河县令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作为他的胞弟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
清河县令是这样劝老夫人的:“听闻黑风寨大当家落草前是得了解元的举人,作为举人老爷的千金,又是黑风寨主大当家的女儿,肯定是外柔内刚贤淑温婉,正是能让二弟上进的贤内助!”
谢逐:……喂,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成婚当日,欲爬墙逃跑的新郎官被县令大人一把薅了下来。
心不甘情不愿地拜了堂成了亲,谢逐掀开盖头一看,嘿!是不是贤内助不知道,嫩得像只蜜桃儿,长得还挺好看!
阿桃朝他甜甜一笑:“相公。”
谢逐:感觉心有被甜到,但不行我要清醒:)
翌日敬茶时,谢逐跟县令大人哭诉:“她昨晚不仅抢我的床,还抢我的被子!”
县令大人:“……”
三日回门时,阿桃跟寨主老爹吐槽:“相公既不温文尔雅,也不玉树临风,还有点傻,也就脸还凑合!”
黑风寨主:“……”
二人:婚都成了,还能离咋滴?凑合过吧!
起初的谢逐:哪里来的小土匪婆子,离小爷远点!
后来的谢逐:这颗桃子真香,想啃。
阿桃:请离我远点,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