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从安的状况没有丝毫好转,腹部的刀口虽然在慢慢愈合结痂,可是她却时常不清醒。
不清醒时,她仿佛丢掉了近两年的记忆,意识中只有父母和程子渊,呢呢喃喃的说着胡话,不认得李阿姨,更不记得莫时容;清醒时,她总是抱着蜷曲的双腿,缩在床上一角,不肯说话,安静的她,只要看到莫时容,就会变得歇斯底里,大喊大叫、打砸东西。
童医生说,她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潜意识中想要忘记那段不好的回忆,但不能遗忘让她很痛苦,所以才会有这样极端的表现。
白天时,莫时容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只能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偷偷的出现。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莫时容,面对着这样的温从安,他束手无策,他愿意对她缴械投降,只要她肯听他说话,他想让她知道他的真心,哪怕她依旧不肯原谅他。
聪聪满月时,才从恒温箱中抱出来,比一般满月的孩子要弱小。莫时容抱着小小的聪聪,圆满的心始终缺了一块,如果温从安可以原谅、接纳他,那么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很幸福。
李阿姨将安睡的聪聪抱到温从安病床前,以为温从安在看到孩子后,她的情绪会有所缓和,李阿姨没有想到,温从安对孩子避之不及,挥舞着双手阻止孩子靠近,紧闭着眼睛,根本不愿意看一眼。
吵闹的温从安吓到了聪聪,他开始撕心裂肺的啼哭,李阿姨鼻眼酸涩,不愿放弃哭噎着说:“他是聪聪啊,是你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从安,你睁开眼睛看看他啊。聪聪在找你,孩子需要妈妈。”
“不是不是,”温从安不停的摇头,躲到床的另一侧,“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孩子,你快抱他走。没有孩子,不是我的,没有……没有……”温从安魔怔一般,不停的重复着“没有”。
啼哭的聪聪小脸通红,李阿姨抱紧他,滴落的眼泪打湿了聪聪的抱被。
身为母亲,最听不得孩子哭,那就像刀子捅进心口一般心痛。聪聪出生前,温从安对他充满期待,数着日子等待他像天使一般的降临。可是如今,她根本不愿意承认这个她几乎要了她命的孩子。
温从安躲在床边,双臂抱着蜷曲的腿,头埋在膝间,肩头在不停发抖,像是非常害怕。
李阿姨把聪聪交给保姆照顾,她绕过床尾走到温从安身边,抚着温从安的肩膀,却被温从安忽然推开。
不知道温从安从哪里来了这么大的力气,李阿姨被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温从安拔掉扎在手臂的针头,赤脚跑下床,不管不顾的跑出病房。
“哎呀!孩子妈妈跑出去了。”抱着聪聪的保姆惊慌失措的大喊。
“从安!”李阿姨赶忙跑出去追。
温从安根本跑不快,刚出了病房就被李阿姨追上,但是她发了疯似的大喊救命,安静的走廊被她惊动,病房门纷纷打开。
李阿姨拦腰死死抱住温从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砸,哭着哀求:“从安你乖,跟我回去,地上很凉,听话好不好?”
温从安则是死命的挣扎,神情坚决:“放开我,我要离开,我不能待在这里。”
“从安你别这样。”
温从安拼命掰着李阿姨的手,磕磕巴巴的说:“快、快让我走,等会儿……等会儿我就走不了了,会有人来抓我……他们、会杀了我的。”
李阿姨哭着摇头:“从安,你清醒一点,没有人杀你,我们都爱你,都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