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
许雅琴哽着声音喊他。
许雅良把包袱一扔,跑到许雅琴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许雅琴的腰带着哭音喊:“姐!我回来了,姐!”
许雅琴蹲地上,抱住他的头,两人一起哭。
阮荷站在那里看看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默默掏出来手帕,等着递给他们。
但两人一直哭,阮荷怕她们哭肿了眼睛,开始在旁边劝:“娘,舅舅回来是好事,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舅舅,你也别哭了。”
“姐。”许雅良松开许雅琴,用袖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姐,对不起,这几年,让你担心了。”
一说起这个,许雅琴的眼泪又要往外冒。
“没事,姐知道,你是迫不得已。”许雅琴摸着弟弟的脸,眼睛在他脸上一寸寸地看,想把这几年的时光都看过来。
“阿良,你还是和走的时候一个模样,就是变黑了。”
“姐。”许雅良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抓住许雅琴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西北干,天天干活晒太阳,就晒黑了。不过我体格也壮了很多。”
许雅良站起来,“姐你看,我是不是比之前长高长胖了?”
“高了,也壮了。”许雅琴看着他欣慰地说,眼里露出心疼:“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许雅良矢口否认:“姐,我在西北和在家里一样,都是上工挣公分,没什么苦活累活,在家我都干习惯了,没吃苦。”
虽然许雅良这么说,但许雅琴并不相信。
她知道自己弟弟是个不爱诉苦的人,喜欢自己承受一切,只会和家里说好话,遇到难事都是自己抗,从来不和家里多说一句。
她没再问。
“姐,这是我小侄女吧?”
“对。”许雅琴摸了摸阮荷的头,脸上露出笑容:“她是你走后出生的,你还没见过她呢。之前给你寄信的时候说过她,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连个回信都没有。”
“收到了。我不敢回。我是黑五类身份,给你寄信对你不好。”许雅良说,脸上带着愧疚。虽然是为了保护姐姐,但一直不寄信,他不知道心里多对不起姐姐。
“都是傻话。我都结婚了,能影响我什么,你太小心了。”但事情都过去了,许雅琴也不想多说。
许雅良蹭蹭许雅琴的胳膊,没有说话。不过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他姐好不容易嫁了个好姐夫,过得幸福,他不能因为自己身份拖他姐姐的后腿。
许雅琴拍拍他的头。
许雅良眼睛又落到正好奇看着他的阮荷身上,忍不住对她露出一个笑。
“小侄女叫阮荷对吧?怎么看起来这么乖。舅舅包里有给你和你哥哥带的吃的,我去给你们拿过来吧。”
许雅良走到门口提起来包,拍了拍底下沾着的土。
许雅琴嗔怪地说:“家里什么都有,你有多少钱,还胡花,留着用到你自己家庭里。”
“姐,我又没结婚,留着也没用。回来正好给你们带了些特产,不贵。”
许雅良往正中间的堂屋走,边走边提着包说。
许雅琴眉头皱了一下,跟过去问:“你都二十七了,怎么还没结婚?没遇到合适的?”
“姐,我那身份,没好姑娘愿意嫁给我。性格不行的,我也看不上,还不如单着呢,省得耽误人家姑娘。”
许雅良说着,脸上没有一点对这种现象的抱怨,很是看开的模样。
许雅琴听着他这话,更心疼了,嘴里嘟囔着:“我弟弟这么好,那些姑娘不愿意嫁,是她们的损失。”
阮荷跟着在一旁点头:“舅舅这么优秀,以后还会去京城上大学,肯定能遇到更好的姑娘,娘你别担心。”
许雅良模样身高都是上等,又知道上进,性格也好,这样的条件,阮荷不信她舅舅以后找不到好舅妈。
“对对对,你舅舅考上大学了。大学里好姑娘多,你舅舅能找到更好的。”许雅琴点头说着,自己安慰自己。
这时候许雅良已经走进堂屋,拉开了包,从里面掏出四块色彩艳丽的大围巾:“姐,你来看这个,这是我在的地方特色,很多姑娘都有。我看这颜色挺好看,就给你和侄女一人买了两块。”
“买这么多干什么。”许雅琴第一想法就是心疼自己弟弟的钱。弟弟不容易这么多年,那些钱还不知道怎么省下来的呢,他这样花钱,她虽然心里高兴,但也觉得弟弟手太松。
“这围巾买一条不就行了,这不是费钱吗。”
“姐,没多少钱,当地人自己做的。”但至于多少钱,许雅良就没有说。
买都买了,现在也退不了,许雅琴只能心疼地接过来,摸了摸布料,点头说:“这布料挺好,软和。”
“我特意挑的。”许雅良喜滋滋地说,“小荷,那围巾喜欢吗?”
“喜欢。”阮荷点头。虽然围巾颜色艳丽图案还有点花,但并不俗气,随意搭配衣服也很好看。
“你侄女小名宝儿。”许雅琴在旁边说,许雅良立马改口,“宝儿,看看这个发夹喜不喜欢?”
阮荷看着那个用布做的大红花发夹,有点没法说好看。这个相比较围巾,就很俗气了,她一点也不想把它戴头上。
但看着许雅良等待夸奖的期待眼神,阮荷咽咽口水,把发夹接过来,笑了一下说:“这发夹颜色挺好。”
许雅琴看出来闺女的情绪,把发夹拿过去,摸了摸红花说:“这花样,你自己挑的?”
“对啊。”许雅良点头说,“我特意挑了个最红的,喜庆。”
许雅琴嘴角抽了抽,把发夹往自己口袋里一装,“你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艳俗的东西。围巾真是你挑的最好的了。”
“姐。”许雅良脸拉下来,哀怨地看着她,“这发夹哪里不好?我觉得挺好看的。”
“除了颜色,哪里都不好。回头我改一下你再看看。”
剩下的东西,都是些吃的和西北特产,还有给阮建业他们带的礼物。
阮茂松修炼完跑出来,就发现自己家里多了个陌生人,他躲到阮荷后面,怯生生地看着许雅良,拉拉阮荷的衣服,小声问她:“姐姐,他是谁啊?”
许雅良看到了阮茂松的小动作,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望着他,看得阮茂松一个劲往阮荷后面躲。
“他是舅舅,是咱娘的弟弟。”
阮茂松还有点分不清辈分,但他知道,舅舅是长辈,是他该礼貌叫人的。他从阮荷后面走出来,乖巧地喊了声“舅舅”。
“哎!真乖。”许雅良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把手上抓着的一颗糖给他,“来,小侄子,吃糖果。”
阮茂松的存在,许雅良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太特殊,许雅琴不敢告诉别人。而且因为阮茂松一直没回信,她也渐渐断了给他的寄信,怕寄出去的信都丢了。
所以阮茂松的事,许雅良一点都不知道,还当阮茂松是他姐姐最小的儿子。
“舅舅,他大名阮茂松,小名阿福。”
“阿福,阿福,好名字。”许雅良念了两声说,又找出来他随身带的其他糖果,总共三个,都给了阮茂松。
“这是和我一起上工的朋友给的,他也考上大学和我一样回乡了。”
许雅琴在一边屋子收拾许雅良的床,闻言问:“怎么不让你朋友也过来,来家里吃顿热饭也好。”
“他家京城的,买的直到家的票,不好下车。”
“那你下次带他过来。”
许雅良应着走过去帮自己姐姐铺床,阮茂松又偷偷拽了拽阮荷,吃着糖露出一个憨笑:“姐姐,我喜欢舅舅。”
阮荷点了下他的鼻子,“我看你是喜欢他的糖吧。”
“嘿嘿。”阮茂松笑笑,没应声。
他确实喜欢舅舅的糖,但也喜欢舅舅的性格,一看就知道他会对自己很好。
“只许吃这一颗,剩下的留着明天吃。”阮荷警告自己弟弟,就算舅舅给了他那么多糖,他也不能多吃,会坏牙。
阮茂松乖乖点头,虽然很想吃,可姐姐规定了,他知道姐姐是为自己好,他会忍着馋不吃。
这时候,出去给地里浇水的阮建业和阮茂林、阮茂竹回来了,在地里弄得浑身都是泥,脚上穿着的胶鞋都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
“哎呀,怎么弄成这样,快去把衣服换了。”
许雅琴听到动静回来,看到三人的模样,催着他们去换衣服。这冷天,穿着湿衣服很容易生病。
许雅良也走出来,看到阮建业,他冲他露出一个笑,摸了摸头说:“姐夫,我回来了。”
“雅良!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你咋找到的新家?”
许雅良:“我先去的大娘的房子,大娘说你们不在那里住了,给我指了路,我一路走过去,就这里一座房子,很好找。”
阮建业看到许雅良很高兴,正想再问点什么,那边许雅琴往前走了一步:“行了,阿良不走了,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你快去把这身湿衣服换了,穿着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