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欢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神念珠,多思多虑的心更加乱了。
在他认知的世界里,不要代价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药王仙尊更是仙界出了名的冷血无心,从来不懂怜悯为何物,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身体?性命?还是灵魂?越无欢想了很久,忍不住笑了,他紧紧抓住手里的神念珠,决心孤注一掷,只要能解开束缚,他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把灵魂卖给魔鬼……
越无欢见宋清时捧药进来,稍稍琢磨了一下他对自己的印象和需求,表情迅速切换成乖巧柔弱的样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来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恩之情,任凭宋清时治疗摆布。
这个病人超听话的!医生提什么要求都照做,不管味道多恶心的药都会一口喝完,扎针再痛再痒也不吭声!还会温声细语地对医生感恩道谢。宋清时照顾得超有成就感,希望全天下的病人都那么乖。
木系灵根体质恢复力惊人,越无欢肩上的伤口五天就结痂了。
宋清时检查后,允他下床活动,吩咐多晒太阳,然后着手准备下一步疗程。
药王谷不管是原身还是现在的宋清时,都不太在意穿着,所以药王谷少有鲛丝或者冰绸,药仆们准备的病号服都是普通棉布做的,常人觉得舒适,但越无欢穿着却被磨得很难受,所以他不敢离开走寝宫太远,走几步停几步。
夜里,宋清时察觉到他走路不对劲,过来检查,没想到只轻轻摸了一下锁骨,还没往下,他就差点出了丑。
越无欢看着宋清时愕然的表情和那双毫无邪念的清澈眸子,久未出现的羞耻心竟涌了出来,他忍不住避开了那双温柔的手,蜷缩进黑暗的角落里。
纯洁和欲望,干净和肮脏,强烈的对比衬托出现实的不堪。
越无欢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很久前就明白的事情。
纵使合欢印解除,他也不能再回到过去了……
宋清时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看着躲藏在黑暗里的人,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越无欢很快意识到自己错了,对方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干净的人,掩饰只会更难堪。他迅速调匀了气息,身形在黑暗深处缓缓展开。
他笑着抬眸看向宋清时,说着早就习惯了的挑逗话语:“好热,仙尊要看看奴的身子吗?”
与其被人发现自己身体的狼狈,他宁愿主动把狼狈展示,只要说服自己不知廉耻,心就不会难过了。
宋清时在他解开腰带前惊醒,猛地放下所有床帘,挡住了满室春色。
越无欢暧昧的声音骤然而止。
宋清时冷静地说:“太晚了,病人需要休息。”
越无欢呆呆地坐在账内,看着帐外那条隐隐约约的人影合上夜光珠,然后点燃了香炉。淡淡的药香混合着沉香的味道席卷而来,让滚烫的身子渐渐平静了,他缓缓躺下,重新蜷缩进无人的黑暗中。
他忽然意识到今夜也不会有人在身上肆虐,不用述说那些恶心不堪的语言,更不用强迫自己去qiú • huān奉承。空气中没有任何靡乱的味道,只有说不出的干净气息,竟让他素来警醒的头脑开始昏沉,眼皮无法睁开,硬拖着进入了梦乡。
这次的梦里没有地狱的景象,只有儿时窗外那棵白玉兰发出的清香……
他缓缓放松了身子,全心沉浸在这个许久不见的甜美的梦里。
……
宋清时在门外呆呆地站了许久,想了许多。
他确定安魂香发挥了作用,才转身回去,捧着夜光珠,轻轻掀开帘幕,坐在床边,重新用神念查看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里隐藏的各种问题。
良久,他收回神念,静静地看着越无欢的脸,紧闭双眼,彻底放松下来的少年已褪去了勾人的媚态,就像一只睡熟的野猫,收起利爪,不再警惕,仿佛忘了曾经受过的痛苦,展露出本来的面目。
自由,骄傲,倔强……
他的人生绝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
宋清时轻轻地掖好被子,将他凌乱的长发仔细撂至耳后,小声承诺:
“我会治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