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多日的狂风骤雨,没有一丝阳光,空气中充满湿闷。
黄阿宝是黑松山里的黄家村的农户,他们村庄里都是凡人,种田打猎为生,日子极贫穷。
半个月前,他的母亲病了,最开始是手臂上出现几道浅浅的黑色条纹状斑点,然后斑点渐渐变深,扩散,最后蔓延全身。
修仙界灵气丰富,凡人很少疾病,大部分的小病也会自己痊愈。母亲以为是吃错了东西,舍不得花钱,在儿子媳妇的好说歹说下,她请来村里的郎中,吃了两副便宜的土方子,也没见好。前天夜里,母亲起床喝水,一头栽倒在桌子前,再也没爬起来,妻子和女儿手上也出现了淡淡的黑色斑点,黄阿宝终于意识到不妙。
村里的郎中说这病看不了,指路铜杨城的药王医馆。
药王医馆是药王谷在各地开设的医馆,医术高明,收费公道,时不时还会有济苦怜贫的义诊服务。
妻子阿菜脱下了手上的银镯子,留下照顾昏迷的母亲,让黄阿宝背着女儿,带着家里所有财产,去铜杨城求医。
黑松山到铜杨城有三百里路,黄阿宝不眠不休地走了三天三夜,脚底磨出了层层血泡,肿得几乎连鞋子都穿不下去,终于在体力不支前赶到了药王医馆,他抱着病情越发严重的女儿,跪在了那个年轻的医师面前。
年轻的医师姓程,刚从药王谷毕业不久,踌躇满志。
他立刻接下了这个可怜的患者,经过初步诊断,认为是被脏东西感染了,尝试了祛秽丹、消瘴散等多种治疗方式,没有成效。女孩手臂上的斑点越来越深,他琢磨不出病源,决定乘着灵马,带这对父女回黄家村看看情况。
正午时分,黄家村鸦雀无声,就连平日里闹腾的鸡狗都失去了踪迹。
村子里处处都是血迹和尸体……
程医师感觉不妙:“这附近有强盗吗?”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对,黄家村太贫穷,没有值得掳掠的财富。
黄阿宝早已慌了,他将女儿交给程医师照顾,匆忙赶回自己的屋子,推开门……他看见的是母亲手里拿着剪子,被乱刀砍死的尸体。他悲痛欲绝,四处寻找妻子,却见家里的鸡和猪也死了,素来贤惠的妻子手里拿着染血的菜刀,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妻子的身上布满黑色的斑点,眼睛有些发红。
黄阿宝赶紧询问:“阿菜,出什么事了?”
“母亲,忽然发狂,她要杀我,”妻子的声音在黑暗里颤抖,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她要杀我,杀我,所以……”
黄家婆媳关系很好,两人平时有说有笑的,连拌嘴都少有。黄阿宝不敢置信地走过去,想把妻子从黑暗里拉出来仔细询问。
忽然,他觉得肩膀一阵剧痛,他妻子带着诡异的笑容,狠狠将菜刀砍向了他。
“阿菜?”黄阿宝和妻子青梅竹马,从未见过这般模样,他顾不得痛,想拦下继续砍来的菜刀,“你疯了吗?”
妻子的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动作也很僵硬,就像被控制的傀儡。
瘦瘦小小的女人,力气变得非常恐怖,黄阿宝竟无法按住她手里的菜刀。
忽然,一道火光袭来,是程医师用火符烧向了阿菜,可她依旧不知道痛,疯狂地攻击,要砍死自己最爱的丈夫。程医师无奈,拔出宝剑,砍断了阿菜握刀的手,然后把剑掷出,将其钉在了墙壁上。
黄阿宝愣愣地坐在地上。
此时,程医师才看见他的手臂上也布满了黑色的斑点,眼睛开始发直……
他的肩膀传来剧痛,是背上的小女孩狠狠一口咬了下来,撕去了一块肉。程医师吃痛,丢下了女孩,女孩却用诡异的动作爬过来,想要继续撕咬。
程医师感觉不妙,想拿出符咒御敌,可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上,也出现了淡淡的黑斑……
……
程医师检查完黄家村的尸体后,用符阵将自己锁在了空房间里,每天观察自己的病情变化,写下了医疗记录:这是会传染的不知名病状,起初症状轻微,没有感觉,容易被忽视,后期蔓延速度很快,患者先出现黑色条纹状态斑点,斑点遍布全身后失去意识,醒来变成残忍嗜杀的傀儡,不分亲近,杀死所有活物,然后三到五天死去,患者的死亡症状是……
他在失去意识前,用传音鸟,将资料和希望寄往药王谷。
医者仁心,望同门能找到病因,救助天下苍生。
初出茅庐,满腹壮志,无法实现。
这是他人生中最后的研究,也是绝笔。
因为,他已无路可逃……
……
不灭之巅,夜。
神君许下重赏,准天工阁不计成本地使用任何珍贵的材料,阁主对经费阔绰的研究项目也很有兴趣,他带着徒弟们熬白了头发,总算折腾出药王仙尊要的法器——是用鬼鲸骨做成的全封闭牢笼,牢门上用陨石水晶做了个小小的观察窗口,足够看清里面的情况。
宋清时检查后满意极了,搜肠刮肚找出赞美词,对天工阁阁主夸了又夸。
然后,他把准备好的污秽之魔放了进去,注入毒素。
污秽之魔顺利地死去了。
宋清时带着药王谷的医师们,在牢笼外面打地铺,日夜看着里面尸体的变化。他大约等了十五天,污秽之魔的尸体缓缓化作黑气消失,然后在牢笼的角落里重聚,成为了一只新的污秽之魔,张牙舞爪地撞击着牢笼。
医师们都震惊了,纷纷奋笔疾书,讨论这不可思议的变化。
宋清时想了很久,谨慎提出观点:“能量守恒定律。”
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它物体,而能量的总量保持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