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这可不是在府上,您还是多注意些。”
喜娘见宋蓁歪靠在床头,没有半点世家女规矩的模样,脸色一沉,眉头微拧,出声提醒道,大约实在看不过去,她又上前伸手将宋蓁拖了起来。
“您如今可不比从前,老夫人说了,您若是再想不开犯下什么错事,那这世间,可再没有宋二姑娘这么个人了……”
宋蓁没吭声,她没力气,也懒得回,她一贯懒得为不相干的人浪费心神,今日一过,这喜娘就要回府去复命,以后见都不会见到,没什么好理会的。
喜娘见宋蓁不出声,撇了撇嘴,还想说什么,又想到之前在府里听说的,到底没敢发作,扭身出去了。
“你们俩警醒些,可别忘了之前跟着二姑娘那些人的下场。”
喜娘骂咧咧的走了,留下门口的两个婢女脸色难看的立在原地,大概太怕出事,其中一个婢女在关门的时候,还特地掀开厚毡往屋内瞧了瞧,透过屏风见宋蓁动也没动的坐在床沿,这才小心的阖上门。
听见关门声,宋蓁轻吐口气,她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床上。
她现在没力气,人还饿的厉害,从昨夜到现在没进过食不说,之前几日她就没吃饱过。
没法子,她穿来时,原身正闹着绝食,为了保持人设,不被人察觉到这躯壳换了魂,她每日只能偷偷吃那么一点吃食,实在饿得难受,就猛灌茶水。
这对一向喜爱美食,绝不亏待自己肚子的宋蓁来说,是极痛苦的事,但为了活着,宋蓁也只能忍。
只是宋蓁能忍,这具身体的胃却忍不了,绝食伤胃,这具身体本身就有严重的胃病,稍微饿下或者饮食不规律胃里就绞痛难忍。
宋蓁已经记不清这是她到这里后第几次胃绞痛。
宋蓁伸手按了按胃,又无意中摸到床上一颗花生,这才想起婚床上一般都会撒满花生桂圆一类的,她心里一喜,赶紧剥了一颗放嘴里。
接连吃掉快一把花生,一把桂圆,宋蓁才感觉到胃缓和了些,不再那么疼,就是喉咙发干得快要喷火。
但她连掀盖头都觉得累得慌,根本提不起力去找水喝,正要张嘴唤屋外的婢女,屋外突然传来声响还有婢女慌张请安的声音:“侯爷。”
侯爷?!
怎么过来得这么快,不是要宴宾客?
宋蓁猛的一惊,人倏地坐直了,脑子里浮现出原身在被宫人送回府时恍然撞见的场景,男人威坐在马上,浑身血污,满脸染血胡茬,煞意满盛的骇人模样。
再想到书里的描述和原身听到的靖武侯吃生肉,喝生血,shā • rén不眨眼,以至于遭了天罚少年便生老相的那些传闻……
宋蓁不由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觉的在床上抓了一颗花生捏着。
屋子里静得针落可闻,男人沉稳矫健的步伐声就似鼓点一下又一下敲击在宋蓁心上。
不知是门开过风透进来的原因,还是男人自带的凛冽气场,宋蓁突然感觉周围冷飕飕的,脊背阵阵发凉,她下意识的绷直了脚尖,连呼吸都放轻下来。
近了,更近了…….
随着男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宋蓁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手指扣刮花生的力道越发重。
突然,头上一轻,盖头被拿开,眼前亮起来。
宋蓁下意识抬眼,却是嘎哒一声,手指捏破了手里的花生,人也瞬间愣住。
眼前的人身材挺拔高大,周身气势冷肃凛冽,一身大红绣雄狮吉服,满头灰发由玉冠束起,长身玉立,颜如冠玉,就似从古画中走出的人物。
陌上人间玉,公子是绝色!
宋蓁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宋蓁爱颜,其中又尤爱古装美男,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
她的屋子里,堆满了各类的古人物画,曾经为了看尽美男,还缠着她爸给她开了一个娱乐公司,投资的也大都是一些古代ip。
宋蓁自认阅遍美男,如今却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血槽清空,胸腔里的心脏都快迸跳出来的感觉。
男人周身的每一寸,似乎都贴合着宋蓁喜爱的模样形成。
圆领婚袍没能遮盖住的极具性感的喉结,仔细一看,那喉结上还有一颗小痣,随着喉结的滚动,那颗痣也似活了似的动起来,让人看着就忍不住伸手去抚下。
喉结往上,是棱角分明的轮廓,似被精雕细琢过,一棱一角,增之一分太多,减之一分太少……五官深邃又清晰,高鼻深眸,双目黑漆如潭,一眼对上,就让人忍不住深陷进去,一张唇不厚不薄,唇形也是宋蓁极爱的形状,性感又微内敛。
若真要找和传闻符合,象征男人老态的地方,大概就是他那头不同于常人的白灰色发了。
但在见惯了现代各式染发的宋蓁看来,这样的发色在这张脸上,只会让她觉得惊艳。
宋蓁艰难的吞掉嘴里残留的花生沫,紧张感和窒息感从胸腔上升到喉咙,一时间都忘记了反应。
她下意识的想到:这就是她嫁的男人……
她似乎赚到了?
该感谢上天给她发了个美男老公?
陆慎掀开盖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姝丽无双的脸,乌发雪颜,瓷肌玉肤,美得张扬肆意,勾魂夺魄。
然而下一刻四目相对,毫不意外就在那双潋滟水眸里看到了愕然惊怔,是他多年来见惯的,别人初见他便被吓到的模样。
想到前两日收到的有关宋蓁宁死不嫁的消息,以及宫里特地令人来为他修整仪容的事……他眉梢微敛,移开眼淡声道:“既然这门婚事二姑娘不愿,今后本侯不会踏足内院。”
宋蓁:“??”
什么不愿,她明明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