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朋友给我发了一张表,里面罗列的是一系列婚前需要讨论、达成一致的问题,孩子、赚钱的目标、消费观念这些先不去说。”顾之桥笑了一下,拿出手机念给林涵音听,“伴侣的态度有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没有。我们真的能倾听对方诉说,并公平对待对方的想法和抱怨吗?不能。我们有没有考虑到父母可能会干涉我们的关系?考虑过,但无解,你父亲永远会是个问题。我们永远不会因为婚姻放弃的东西是什么?对你来说是你父亲的需求,对我,是我自己,或许。最重要的是这一点,我们是不是充满信心面对任何挑战使婚姻一直往前走?”
顾之桥停下来,看向林涵音,望进她的眼睛里。“涵音,我们没有信心。”
“怎么没有,明明有,我有!我们刚才都说好了。”平时挑剔她,逼迫她,可林涵音深知,顾之桥是她生命里的一线光。
“好,那就是你有,可是我没有。对不起涵音,我真的没有。”
“顾小姐。”程充和忍不住,兴许是当下的气氛过于苦涩,连她的声音也染上涩意,“离婚是件大事,匆忙谈不出什么结果,不如坐下来慢慢谈?”
顾之桥知道自己的意志并不如语气那么坚决,而且她和林涵音不是没有感情,就刚才那会儿想到从前,已叫她伤心怀念。如果坐下来慢慢谈,谈到最后结果难料,可能过阵子还要再聊一次又一次,何必。
“我们之间很简单,没有宠物、没有孩子,没有需要争抢的东西。涵音,我回去之后会马上搬出去,房子你住,共有账户等回去再说,理财到期了转给我一样。那些共有之物,也等你回去了我们再论归属。”但凡林涵音要的,她不会争。
“顾之桥,你想得那么清楚,是不是早有预谋,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跟我离婚!”林涵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年的生活,她们两年的生活居然就被这个人这样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三两句话清算两年!
顾之桥叹口气,低下头,“这次来是陪你找母亲,我没有任何预谋,在今天以前也没有任何决定。”
想到另一种可能,林涵音问道:“你是不是认识了别人?”
那更是无稽之谈,顾之桥皱眉:“从头到尾,我没有认识别人,我只有你。如果要说我们之间有人,那也是你的父亲。”
“你!”
“涵音,其实你对我们从头开始也没有信心,否则不会总提你爸。你有个习惯,每次觉得不安的时候就会爸爸长,爸爸短。我知道在你人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爸给了你安全感,但是那种安全感很虚无、很脆弱。你爸有你爸的生活,要找女朋友也好,要做什么也好,是他自己的选择,甚至他恨你妈也好,这些统统和你无关。人之将滚,其言也善,就当是我最后的关心。涵音,你长大了,不是当初那个生活里只有念书的小姑娘。你是个大人,你有你的人生,你的爱好,你的选择,精神上离开你父亲吧。你很能干,完全可以做到自己生活,面对一切,不需要事事以他为主。记得吗,你说过的,要做自己,做自己首先得离开你父亲。”
顾之桥想过把林涵音拉出来,从沼泽一般的原生家庭里拉出来,到了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高估了自己,她的自以为是使她一起卷入那个漩涡里。
说了那许多话,顾之桥口干舌燥,不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她会想喝水,想吃饭,磨磨蹭蹭就到了晚上。然后又到明天,明天她跟林涵音会怎样?
结束吧,到这里彻底结束吧。
“程女士,钱小姐,让你们见笑了。很高兴认识你们,有缘再见。程女士,涵音就拜托你了。涵音,我先走,过阵子上海见。”说完,顾之桥冲马克吐温挥挥手,拉起箱子,头也不回朝外走。
林涵音没有阻拦她,甚至叫住试图追出来的程充和。“妈,让她去,让她走,让她滚得远远的。”
滚就滚吧。
风吹过白族院落墙角的花,那一角嫣红是春天的明媚,春天的气息,顾之桥却只觉得窒息。
依稀听到后方断断续续的哭声,会是林涵音吗?
她吸吸鼻子,或许是她自己心底的声音。
林涵音失去爱人的同时,她也失去了爱人。
真心相爱过的两个人,要终结彼此的关系,没有一方会是以胜利姿态出现的赢家。
情感的世界里没有单方面的胜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更先收下,其实三更一起放比较好,但是为了保持这章情感体验的完整性,先放上来。
剩下两章会晚点~~还在写。
不要养肥我啊。。。我会努力日更哒,嘤嘤嘤
昨天举手说你们在的朋友,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