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顾之桥打包的晚餐,程充和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看顾之桥给马克吐温洗澡。马克吐温一身肥皂泡泡,从头到脚都是,像一只落汤鸡,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她不禁发出咯咯的笑声。
马克吐温本来就抗拒洗澡,听到她主人的嘲笑,哼哼两声,把头低得更低了,恨不得钻到地砖下面去。
顾之桥好脾气地给它洗澡,搓搓脖子,揉揉肚皮,一边还要说好话。
“马克吐温最漂亮了,就算是落汤鸡也是最漂亮的一只落汤鸡。”她的好话一向令人苦笑不得,幸亏狗能理解的人类语言极为有限,否则得给她气死。
“马克吐温,好好洗白白呀,要洗得干干净净的,这样才好睡到床上去。否则你脏得不得了,谁让你上床?你就只能睡阳台了。”总之连哄带骗,好话说尽。
程充和听着听着便睡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亲她的脸。动作轻柔如春风化雨,能感觉到亲吻里的依恋与缠绵的爱意。
有时想想世间上的缘分颇为奇妙,当初她看着这两人踏进她的客栈。一个说不出的别扭,浑身抗拒;一个几天没睡醒不耐烦的样子,谁会想到她们会有今日的缱绻。追溯到两年前,接受安德烈已死的事实后,程充和以为自己此生已了。谁会想到她会和顾之桥结下不解之缘。
有时她也会想,她们的今天是源于顾之桥踏进客栈的那一刻,还是源于她和顾之桥在上海重逢的这一刻?还是说早在当初昇社的哑姐介绍她去找X传媒,她看不惯对方油腻的接口人,要求换人时就已经注定。
程充和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女人,也许应该这么说,安德烈之后,她没想过自己还能毫无保留地单纯地爱上一个人。
“醒了?”顾之桥在她耳边问,温温热热的呼吸弄得她有些痒。
躺在沙发上,身上无不舒泰,又有个温柔的情人,程充和舒服得不愿意睁开眼,闭着眼睛笑她:“明知故问。”
“坐车太辛苦了?哎,我已经把马克吐温洗得干干净净,顺带把我自己也洗得干干净净了。”
“哦?”程充和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但是假装一向对顾之桥这人没用,她总有最简单直接的办法让你假装不下去。
这不,那人的亲吻又来了,比刚才更炙热,比刚才更滚烫,她哪里是洗澡,明明是吃了什么烈火炽焰丹,烧到了自己,也烧着了程充和。
像是体恤程充和经过一天长途跋涉,两人不像在Y市那么纵情,只在沙发上缠绵了一轮便作罢。马克吐温一直蜷在沙发边上,终于学会了不在两人变成一个人,发出奇奇怪怪声音的时候打扰她们。
激情过后,两人在沙发上抱成一团,程充和问顾之桥这几天工作、生活,身边发生的事,无可避免地提到了林涵音。提到林涵音,几时把两人关系告诉她就是无法逃避的问题。
程充和说:“再过几个月吧。”
她说完这句话,觉得环在身前的顾之桥浑身一僵,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程充和暗叹,问她道:“我们认识多久?”
“这跟我们认识多久有什么关系?感情又不是包办婚姻,日夜相处,天长日久,生了几个娃才培养出一丢丢的亲情。”
“我的意思是,你和音音分手多久?”
多久?在顾之桥的感觉里,起码有半年一年了吧。可是掰掰手指头一算,居然才三个多月!也就是说,她和程充和在一起也就两三个月的功夫,可是她总觉得她们默契又感情深厚,好像在一起很久很久,经历过许多。
“原来我们在一起才两个月,认识才三个多月呀,居然好到如胶似漆,感情真是美妙神奇。”她的关注点永远在此时此刻。
“不比你跟音音美妙神奇,你们认识几天就已经结婚了。”程充和掐她一下说,“你和音音分手不过三个月,我们就在一起了,你觉得如果她知道了会怎么想?”
顾之桥可以肆无忌惮,可她作为林涵音的母亲理应由她做些拒绝。可这段感情发生得太过自然太过顺理成章,要不是这几天在Y市想着解决方案,也不会才意识到原来从认识到热恋不过是从冬末到夏初。
“她总不能想我们在大理就好上了吧。怎么也在我和她分手之后啊。”顾之桥说得很随意,她一点不愿去考虑林涵音是怎么想的。
“你真觉得她会这么想?”
顾之桥没法昧着良心承认这一点。林涵音一定会觉得两个人在大理已经眉来眼去,暗度陈仓,不管这是怎么发生的,反正她会是被众叛亲离的那个。也许脑子发热起来还会觉得她们分手也是因为程充和。
不过比起林涵音怎么想,顾之桥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分手没多久我就移情别恋,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有点渣啊?这个我要解释一下,其实我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可能分手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遇见你也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两个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在一起,我也没办法啊。而且感情这种事情,压根不讲时间长短,也不说先来后到。不对,这句擦掉。我和她确实是分手在先,可是分手这个事情怎么说呢,它又不需要守孝,对吧?”顾之桥苦着脸,挠挠耳朵。尤其是她们分手临门一脚的原因让她感到屈辱,不了解她,听不进她说话倒也算了,叫她生孩子给他爸带。这是把她当行走的子宫啊!
被守孝的说法逗笑,程充和把她掰过来,亲了一亲。
顾之桥嘟起嘴,不大高兴。“我本来秉承不在背后说人是非的原则,从来没说过导致我和林涵音分手的致命原因。一想到就觉得生气,啊!”
程充和轻抚她的肩膀,“委屈你了,我听音音说起过。”
顾之桥挣开她一些,“她说的时候是不是一脸无辜觉得她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