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跟顾之桥会难过一阵,之后继续双宿双//飞。
即便她们因此好不了多久就宣告分手,那她呢?她得到了什么,不过是一无所有。
林涵音甚至想过就这样算了。假装无事发生,从此和顾之桥只是路人,和她母亲原来如何,现在还如何。双方不必费心去经营什么母女情深,做最陌生的亲人,在同一个城市各自生活,偶尔相会,一年见个两、三次面就已经足够。
可是算了的念头过去,她又忍不住想:凭什么算了,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痛苦,凭什么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母亲抛弃她不算,还要抢走她的爱人,她前任抛弃她不算,还要抢走她的母亲。
凭什么!
她实在难以甘心。
这一天程充和没有去博物馆,在家准备食材。当她全心全意投入料理的时候,无暇旁顾,一心想着如何将西班牙海鲜饭、香煎菌菇小鱿鱼做出地道风味,反而获得了一种空前的宁静,以至于她在开门迎接林涵音时哼起了歌。
程充和的好心情在一路饱受矛盾煎熬的林涵音看来有些微妙的讽刺。如果她想的极端一些,那更像是一种挑衅。
进屋之后,和马克吐温打过招呼,林涵音小心翼翼,尽量不着痕迹四处打量。阳台上是否挂着顾之桥的衣服,枕头上是否有不属于她母亲的头发,梳妆台、床头柜上是否有顾之桥的遗留物品。哪怕她能够想到如果两人有奸//情不想让她知道,一定会小心注意不露马脚。
但是万一呢。
其实捉奸式的查探在林涵音看来并不体面。唾弃自己之余,眼角余光扫到母亲卧室那张大床,她依旧忍不住想:那两人昨晚、前晚、大前天……每一晚都在这张床上做//爱,丑态百出。
一扭头,便看见那只叫马克吐温的斑点狗蹲在卧室门口看她,目光充满探究,清澈的眼神仿佛能看到她的心底。如果狗通人言,它一定会告诉程充和自己的丑陋行为,看到狗就会想到顾之桥,林涵音露出厌恶的表情,朝它挥挥拳头。
“音音,在干嘛?洗洗手,来吃饭了。”程充和的叫声打破了人狗之间微妙的气场。
“诶,来了。”林涵音故作亲热地回答,还挑衅地瞪了马克吐温一眼。
闻到西班牙海鲜饭的香气,林涵音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几天来,除了工作她都在想同一件事情,每天有没有吃饭,吃了几顿她统统没有印象。
程充和听到便是一笑,“饿了呀,怎么不先来吃点火腿垫垫。今天正好做得多,你多吃一点,酒慢慢喝,要是喝多了就别回去了。”
饭菜口味有时十分玄妙,会将掌勺人的心境一并融入,起码林涵音在吃到母亲亲手准备的西班牙菜肴时,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母亲的用心。不光色香味俱佳,摆盘同样出色,配餐的西班牙白葡萄酒亦是冰到适合温度,相当适口。
一餐饭,林涵音不想多讲,怕多说了便会泄露自己的糟糕心情。好几次忍不住说这菜顾之桥喜欢,那菜顾之桥也喜欢后,为了让自己闭嘴,她只能埋头大吃,什么伊比利亚火腿、芝士片、色拉,甚至连饭后甜品提拉米苏她都吃了不少。
程充和托着下巴看她吃饭,偶尔说几句关于西班牙菜的做法,用什么番红花和番茄,火腿哪种算好,酒怎么样,嘴角挂着慈爱的笑容,似乎为她的好胃口感到高兴。
然而,她的内心并未如面上表现的那般愉快。在听到好几次顾之桥后,她反倒无法确定林涵音是在试探还是她根本就没有打算放下顾之桥。
当程充和问林涵音要不要尝尝她做的咖啡冻,林涵音脱口而出小桥喜欢后,母女俩同时沉默下来。
林涵音一口喝掉半杯白葡萄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程充和想了又想,终于问她:“音音,你怎么老想着顾之桥?”
她不提顾之桥还好,一提顾之桥,林涵音觉得她假装无辜,明知故问,一晚上被食物冲淡的厌恶感重新席卷而来,涌上胸口。
“想着顾之桥不好嘛?”抿一口酒,林涵音故意问她母亲,“如果说我想来想去还是喜欢小桥,妈,你怎么想?”
怎么想?
作为一个母亲,程充和不觉得自己女儿对一个不再留恋的旧情人念念不忘是件好事。“音音,我觉得你们俩不合适。”今晚,她始终以一个母亲的身份面对林涵音,即便此刻也是。
但林涵音不这么认为。
她扯扯嘴角,心想:是,我们俩不合适,你们俩就能合适了。
“你心气高,力争上游,她人懒散,安于现状,光是这一点,你们就不合适。就算复合,如果你不放弃要她一起努力,一样会分开,长痛不如短痛……”
林涵音放下酒杯,打断她母亲的细数。
“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和她有那么多不合适,去一次大理,不合适倒是全跑出来了。大理还真是风水宝地,特别养人。”
“音音,你在说什么?”程充和收敛笑容,看向她的女儿。
“你不懂我在说什么?叫顾之桥来听,她那么善解人意,一定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顾之桥:耳朵烫,你们猜是左耳右耳?猜对了说明有人想我,猜错了说明有人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