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轻舟忍不住在电话里头嘲笑她:“叫你娇娇是白叫的吗?你敢说你到现在没哭过?不要人照顾,你每天哭啊哭的,你楼下遭殃,迟早给你哭塌。”
“哭怎么啦?娇娇是说我娇媚可人,不代表我娇气好吧。”
“娇媚可人你个头。这么能说会道,一点不像受伤的样子。好啦,不是说脸疼不能多说话吗?脑袋还不好,不能多想事,好好休息!需要考虑的问题留给你女朋友不好嘛。”
和路轻舟斗嘴浑然忘我,好像那些青紫肿痛全长在别人身上,挂了电话才晓得厉害,痛得不得了。眼泪汇聚成团,差点要落下来。顾之桥嗷嗷几声,空落落的,没人理会,嗷也嗷得没趣。
女朋友出去了一上午还没回来。在病房里虽然不时有电话信息进来,还有诸如王富这样的访客,可见不到程充和,顾之桥心里不踏实。其实说起来,她在病房里最太平,没什么需要她操心。林建学有王富去搞,她只要耐心等到下午做核磁共振,钱也交了,假也请了,可她就是烦躁难以安心。
也许是受伤的缘故,身体虚弱,浑身不适,碰到这里那里随时随地会疼、会晕、想吐,时时需要自己小心注意,不可妄动。所有的耐性在花式繁多的痛楚里消耗,才一上午,顾之桥就已经开始讨厌这样无力的自己。
还开着震荡模式的大脑分裂成两边,一边说:明知道是意外,也会怪自己,有了玄明的警告,有了忽视的预感,为什么不小心注意呢。
另一边说:一个人处心积虑要打你,你以为你能注意得了?永远是有心算无心。
事情暴露出来,之前的蛛丝马迹也有了联系,好几次遛狗马克吐温发出警戒的叫声、马克吐温在家狂叫一天,说不定都跟林建学脱不开关系。他就藏在那个阴暗角落里。
要叮嘱程充和搬家,免得林建学找她麻烦。
恶心感再度袭来……
大脑停不下来,只要人活着一天,就没法命令大脑停止思考。顾之桥曾经看到过一个说法,大脑一经开机,到死才能关机,睡觉是大脑的休眠时间,顺带整理大脑存储空间,梦也是整理大脑的一道程序。
睡睡醒醒,顾之桥接到了程充和的电话,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像是无上妙音。
程充和在电话里交代她中午来不及回医院陪顾之桥,问她可有老实吃饭。
出门前就给顾之桥订了医院的饭食,她看过菜单觉得还行,少油少盐,软软糯糯的营养餐,适合顾之桥现在的伤势。
顾之桥闷声闷气地说:“吃不下。”
“怎么了?是医院的东西不好吃吗?还是疼得你吃不了?”
“顶着个猪头谁还吃得下饭,那些东西看起来都像糠一样。”
程充和柔声安慰:“今天来不及了,你先将就一下,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回去给你炖汤好不好?唔,鸽子汤,可以补一补。”
“不用不用,我就是……”顾之桥没好意思讲下去。
程充和在外面忙,忙的一定是她的事。这人忙起来吃饭随便应付,昨晚也没睡好,再说她也没想喝汤。
电话那头软软笑了一声,“你就是撒娇啊?”
女朋友那么懂,顾之桥不能不认,“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