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诗兰见状连忙摆摆手说自己无事,跟着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茶水触手温热,苏诗兰抿了两口就缓了过来。天气已经入秋了,白日里还不觉得,太阳一落山,那秋风就吹得人通体发凉。
再在客栈门口呆坐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苏诗兰决定收摊儿。
昨日李老汉来请苏诗兰代写家书,走前给了苏诗兰十文钱说是润笔费,要苏诗兰一定收下。
见苏诗兰瞬也不瞬地看着手里那十个铜钱,客栈小二和掌柜的都当苏诗兰是在怀疑人生——敢情她忙活这么一半天就只值十文钱?在京城,十文钱就是打赏乞丐乞丐都要嫌少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李老汉,李老汉是从乡下来的,半点儿不知道京城柴米油盐有多贵。在他家乡十文钱已经是挺贵一笔润笔费了,在京城却是连拇指大小的碎墨块都买不到。
不过掌柜的与小二其实都想岔了。苏诗兰并没有嫌弃这十文钱。
作为高门贵女,苏诗兰被养得挺不食人间烟火。她写诗作词从未想过这些字句还能换钱,“润笔费”这种东西她更是听都没听过。
手拿自食其力赚来的第一笔钱,苏诗兰的感觉奇妙极了。
只靠自己的力量做成些什么,苏诗兰这还是头一次。
她两世都做人失败,至死都在他人手心作掌中舞。她父亲苏竞断定她的才名全是虚名,说她没有自食其力的能耐,除了与人为妻就只能饿死街头。孟清和说是爱慕她的才华,转头却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宁诗画耳鬓厮磨到了一处。
苏诗兰痛苦过,不平过,憋屈过,也憎恨过。除了违逆父亲,尽可能地去折腾宁诗画,给孟清和找麻烦,苏诗兰找不出第二种发泄掉自己痛郁的方法。她明知自己每一步都是错的,还在错误的道路上一步错,步步错。
可现在,苏诗兰手握这十文钱,她找回了失去了两世的平静。
那种感觉就像是清风吹散了漫天的阴云,水面倒映出了朗朗的月光。原本令人窒息的黑暗已经褪.去,哪怕前方还看不到尽头,你仍明确的知道路就在自己脚下,路就在自己前方。
“诗兰小姐哪里是什么都不会?诗兰小姐小姐分明会得很多。”
沈路还是把外披轻轻掩在了苏诗兰的肩头。月下,他的眼眸清澈如水,闪动着粼粼波光。
苏诗兰一侧首就被沈路眼中的光晃得晕眩了一下。才浅尝一口男女情爱就被按进苦水里两辈子不得超脱的她头一次对着一位公子心跳得连半个字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