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她出来这么些天,刚开始心底还怀着一丝冀望,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苏竞与她成婚那么多年,哪怕不再像刚成亲时那样喜欢她了,也总归会来找她,求她与他一同回去——他可是在指天发誓不再有她之外的女人后养了宁氏这个外室,又在指天发誓不再见宁氏之后还和宁氏生了个宁诗画!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骗她。他对她说的话一句都没做到。他欠她那么多,事到如今又凭什么要她为他着想?要她和女儿按照他的要求来活?
她可去他的!
苏竞被哆哆嗦嗦的小二引至三楼客房时,三楼客房已经房门洞开。白氏不在其中,唯有一封和离书工工整整地压在茶杯下,随着窗外吹进来的微风略略起伏。
白氏年幼时不仅好动,还十分机敏。她在琅琊老宅中追狗爬树样样都没少干。也是后来她情窦初开,又听长辈说公子们都喜欢那娴雅温淑的女子,这才改了性子去学刺绣女红,持家掌中馈。
这会儿白氏不想再见苏竞那张令她生气的老脸,她便拿床单系到一起,再从窗户垂到丰悦客栈后院中,作出一副她顺着床单从丰悦客栈溜了的假象。实则白氏人就在隔壁苏诗兰暂为歇脚的客房里喝茶并听着苏竞咆哮着让家丁去附近找人。
苏竞这要是在追查一个男子,他必定会下定包围客栈,连一只蚊子都不要放走。然后再慢慢清查整间客栈。
可这会儿苏竞想找的人是白氏,在他的印象里白氏不会有这种假作逃跑的脑子,更不会有作假后还坐在隔壁喝茶的胆子。他宁肯相信白氏真头脑一热,什么形象都不要地就靠几条床单跑出去了,也不会相信白氏有勇有谋,就在隔壁看他的笑话。
在丰悦客栈附近找白氏的丞相府家丁自然连个影子都没找见,回丞相府请苏立的家丁也没把苏立带来——苏竞前脚出门,苏立后脚就去了礼部,说是还有公务尚未处理。
家丁据实以报,苏竞反手就给了那家丁一巴掌:“立儿不在你难道不会让王氏抱着轩哥儿过来!?”
听到王氏和轩哥儿的.名字,白氏真是恨不得冲出去骂苏竞臭不要脸。
王氏是苏竞的儿媳,四个月前刚为苏立生下嫡长子。去年王氏还未有身孕时就跟在白氏的身边学习如何掌管丞相府的中馈。白氏不在府中的这些日子,想来丞相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全是王氏在操心。
王氏一向聪颖好学又勤快嘴甜,才四个月大、软嫩得跟个白团子似的轩哥儿更是白氏心尖尖上的一块肉。
想到苏竞为了他自个儿不光利用他的嫡长子,还打算利用他的儿媳妇与嫡长孙,白氏真是气得牙痒痒。
不过气归气,想到儿子媳妇与孙子,白氏又觉得心酸。
她要真回琅琊的白家去了,儿子媳妇与孙子怎么办?先不说苏竞会不会不让她见儿子媳妇与孙子,她总归不能让儿子辞了官随她回琅琊去。
要是她回了琅琊不再进京,那她是不是今后一辈子都要再见不着儿子媳妇、孙子还有人在宫中的长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