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沈路骂扫把星,被沈路嫌弃没用说不定林婉儿还会感觉舒服些。被沈路当个宝贝那样细声哄着,林婉儿只觉得浑身上下、尤其是心口都疼得厉害。她就不明白了,像她这种无父无母无权无势什么都没有的孤儿怎么就走了狗.屎运,能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遇上沈路这样好的人……
林婉儿想要为沈路多做点事情,就主动扛下了两人饮食起居上的一切,好让沈路可以专心疗伤。
烧饭、劈柴、洒扫……起居事务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十分琐碎费力。青焰宗上上下下的一日三餐都有负责饭食的弟子专门去做,就是林婉儿与萧情这样的孤儿也能分得到半个窝窝头,几根腌萝卜丝儿。林婉儿不是负责饭食的弟子,摸不到柴米油盐,下厨的机会也就屈指可数。
刚开始照料自己与沈路的起居时林婉儿时常笨手笨脚。因为长期把自己一半、甚至更多的口粮分给萧情,她身子又十分瘦削无力,光是从溪边打上一桶水回来就要气喘如牛,劈上三根柴更是手臂都要断了。
为了能多做些事情,林婉儿开始炼体——青焰宗也有基本的炼体功法,这些功法作为基础师长们都交给了弟子们,但弟子们练不练、怎么练那就是弟子们的事情了。
沈路见林婉儿炼体,也不反对,只是随口指点林婉儿几句。
林婉儿因为沈路的指点突飞猛进,没过几日就自己跪到沈路的眼前自顾自地喊:“师父!”了。
林婉儿的想法很简单: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何况师父对自己是救命之恩。自古徒弟照顾师父那就是天经地义,所以徒弟就是照顾师父一辈子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再说自己的功法也确实是在师父的指点下突飞猛进的,说师父是自己师父没毛病。
五年,说起来不过短短两个字。可在林婉儿的心里,与师父共度的这五个春夏秋冬却是充满了许许多多的回忆。
为了填肚子,他们师徒一起到溪边钓过鱼。钓来的鱼却让她全烧成了黑炭,最后还是师父采了两把不知名的草回来,告诉她说这草可以煮煮当菜吃。
他们师徒还一起去捡过蘑菇。她见到一朵特别好看的蘑菇,打算留给师父吃,不想一摘那蘑菇就被那蘑菇上的刺给刺破了手指,跟着人就晕厥了过去。她醒过来时师父正好侧过身去,晕黄的油灯光线里,师父拿帕子裹了从她手指上吮出的毒刺。那毒刺足足让师父的身体因为麻痹动弹不得了好几天……
听师父提起两人相伴的那五年,回想起那些朝夕相处,林婉儿只觉得自己欠师父的更多了。
要不是她做事大大咧咧实在是不可靠,脑筋不好又还想着弄清楚五年前究竟是谁差点儿要了她的性命,师父也不用在经脉脏腑还没完全修复,腿脚也只再生了一半的情况下跟着她去了三界百门小会,还与自己沦落到这五行秘境里来……
“师父……”
泪眼婆娑地反握住沈路给自己抹眼泪的手,林婉儿嗷呜嗷呜得就像一只小奶狗似的。
但同样的话,听在萧情耳朵里可就不是一回事了。
什么叫“他不过是不知道这五年间我们之间都发生过什么”?婉儿和这男人在这五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他们不是师徒相称吗?那为什么他们看上去这么的……这么的——
眼前浮现出各种不堪描述的画面,萧情头皮一炸。他望着林婉儿的眸光已经完全从复杂变幻成了厌恶与抗拒。
“……狗男女。”
要是林婉儿与沈路不说他们是师徒关系,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们就是一对,萧情指不定会遗憾、会难过,但还不至于这么生气。
就是看见沈路和林婉儿一个“师父父”另一个“徒弟弟”,他才会觉得他们玷污了师徒的关系,着实令人作呕。
“一对早就裹搅在一起的狗男女还说什么师父徒弟!”
萧情冷笑:“真是不要脸皮!”
别说林婉儿以为自己幻听了,就是夏雨菲、和露儿等人也以为自己幻听了。几女愕然地望向萧情,个个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婉儿的师父刚才可是在为萧哥哥说话啊?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出言伤人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林婉儿不是暴脾气,却也没好脾气到被人泼了一身脏水、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被侮辱而无动于衷。
啪!
一声脆响炸裂在萧情的脸颊上。林婉儿这一巴掌打得又快又狠,饶是萧情也避不过身为体修的她这快如闪电的一击。
鲜血从萧情的嘴角流了下来,林婉儿瞳孔一缩,旋即听见萧情冷笑:“——怎么?被人说中,心虚了?”
歉意与愧疚悉数蒸发,林婉儿再不觉得自己掴萧情一掌有什么不对。
她以为五年不会让她拉开了与萧情的距离,而事实就是这五年里萧情已经与她走得太远,她与他已经不再是能够相互理解的一路人。
“萧情,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林婉儿,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下贱轻浮,自甘堕.落。”
啪!!
萧情另一边的脸颊也麻了,还比另一边更快地肿了起来。林婉儿这次可没刻意收住自己的力气。说实话,如果今日林婉儿眼前的人是萧情,她上的早就不是巴掌而是拳头了。
萧情显然不会领林婉儿的情。他没想到林婉儿会在掴了自己一掌后还能再掴自己第二掌,顿时怒发冲冠,拿着断剑指着林婉儿鼻子就吼:“滚!你给我滚!”
沈路差点儿就忍没忍住一掌把萧情这个无能狂怒扇去沉湖让这个世界第三百零三次回溯了。幸好林婉儿先他一步站了出来。
“滚?”
林婉儿歪了歪头,这会儿除了魅蝶还站在萧情一边,夏雨菲、和露儿与流珠都站在林婉儿的身后。显然,她们没有要跟着萧情的意思。
“要滚也该是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