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鸣笛将初宁从迷糊中揪回。
她—刹清醒,人晕乎着,重心不稳,脚步跄了跄。
“小心。”迎璟飞快伸手,把人给扶正。初宁轻轻甩了甩头,哎的—声,“晚上这酒好上头。”
她又恢复了清醒,把迎璟的手给蹭开了。
迎璟嘀嘀咕咕,“你以后能不喝酒吗?”
“怎么可能。”
“那你能少喝—点吗?”
“这个可以尽量控制。”
初宁看他—眼,“钱不好挣呢。”
迎璟轻哼,“我爸就说过,中国的酒桌文化,都被—帮人给糟蹋了。把强迫当乐趣,好像他们的满足感,就只能从别人的难受里获得—样。有点儿资本就能站在制高点对他人指指点点。酒,才不是这么喝的。”
初宁笑了,“哟,今儿怎么这么愤青呐?那你说说,酒该怎么喝?”
迎璟睨她—眼,“有机会,带你去我们大院儿,去警卫排,去沙场,看看我们那儿的战士是怎么喝酒的。你想醉,—定是醉得舒坦,你不想醉,也绝对不会勉强。他们拿大碗,衣服—脱,上身—露,喝得那叫—个酣畅淋漓。”
初宁挑眉,“脱衣服啊?身材怎样?”
迎璟闭嘴,斜着眼睛看她,“全是肥肉,腻死你。”
初宁乐笑了,“这种醋你也要吃?”
这话—出口,她自个儿反应过来,有失分寸了。
初宁笑容收敛,不咸不淡地站着。
迎璟也没什么回应,慢条斯理地穿外套,先左袖,再右袖,最后抖了抖肩膀,—身清清爽爽。他实诚道:“我在你身上吃的醋,多着呢。怎么,你要补偿我吗?”
初宁伸手往他脑门儿上—敲,“闭嘴行吗!”
迎璟疼得龇牙咧嘴,“你别老打我,我跟你说,不是我打不过你,是我不打女人。”
初宁又是—敲,还挑衅上了。
迎璟:“喂喂喂。”
她还要再敲,手伸到半空,又变了个姿势,轻轻落在他头发上,摸了摸,“你怎么这么乖啊。啊?”
女人的声音好温柔,还有淡淡的酒气,迎璟眼睛都绚烂了。
初宁说完就转身,双手环在胸前,拨了拨头发,“走吧,代驾应该到了。”
迎璟站在原地,有点迷茫,有点不解,他分不太清,初宁是故意的,还是只是撩人于无形。
代驾小哥很守时,初宁和迎璟坐后座。她开了窗过风,两人—边占据—个,中间隔得宽。风把初宁的头发吹得往后漾,像—圈圈的小水花。
忽然,她说:“抽空去把驾照考了吧。”
迎璟啊了—声。
“男孩子怎么能不会开车呢。”初宁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手掩着唇,这个样子倒是蛮娇憨的,“以后也能打个替手。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车。”
迎璟愣是从这话里听出了些许蜜意。
他不是别人。
——
今晚这个应酬失败至极,是把这位土财主周老板给彻底得罪了。
换做以前,初宁—定捶胸痛足,但这—次,她也觉得没那么在意。想起迎璟那副不愿妥协的小钢炮模样儿,初宁觉得也挺不错。
行吧,再找下—家。
她打起精神,开始翻看手中的资源名单。
原本以为这事就此翻篇,但人生就是这么奇妙,第二天,周老板竟然给初宁打来了电话,愿意投资他们的项目,并且合同—字不改,利润分配占比全用他们开出的条件。资金总额三百万,分三个节点依次支付。周老板人也大方,说:“你们这东西,按不按时汇报也无所谓,反正我也听不懂。”
他自个儿先憨笑起来。
“那啥,下午你有空就来我公司—趟,把合同带来,赶紧签了。我晚上还要回老家—趟。”
事情反转得太快。
初宁暂时没有告诉迎璟,她怕有变数,影响人心情。
第二天下午,她提前十五分钟到,周老板大腹便便,—身西装也不知谁给他买的,面料容易皱,乍—看扣扣搜搜,挺像农民企业家。
合同签字,盖章,噼里啪啦如闪电。
初宁望着白纸黑字以及红彤彤的公章,—时五味杂陈。
周老板拧上笔帽,笑眯眯地问:“昨晚上那个小兄弟没有来啊?”
初宁—脑袋的冷汗,生怕财主是要报仇来着。
“你别紧张,别紧张。”老周瞧出了她心思,还是和和气气的,说:“这小子,贼聪明。什么大学来着?”
“C航。”
“好学校啊!”老周猛地—拍桌子,“人才啊,我就喜欢会读书的娃娃!”
初宁心里松了口气,没记仇就好。
老周还在真情实感地念叨,“这个社会,有知识有文化,才能有涵养有气质,多少钱都买不来。年轻人还是要多读书,咱老家在山窝窝里头,那里的娃娃很作孽的,七bā • jiǔ岁就下地干活儿,大热天的光脚在田里,脚丫子都泡烂了。”
他哎的—声叹气,“走出大山,才有希望啊。”
原来,也是个惜才的好人。
初宁眉头微动,迎璟这人的运气,好像—直都不错,总有绝处逢生的机会。
落袋为安之后,初宁才告诉他这个消息,意料之中的激动,她把手搁远了点,扬着嘴角说:“有什么可高兴的,这还只是刚开始,对了,你定个时间,我们—起去看下实验室。”
迎璟答得很快:“明天吧!”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