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在周五。
付红遥第一次在如此高档之处吃饭,终究是怯了场。陈家人矜贵体面,待人和煦含笑,气度与修养与身俱来。尤其陈亦扬,三十来岁,穿了件亚麻色的休闲西装。
人与人,三六九等,差了什么,那都是明明白白的刻出了一条分界线。
吃饭的时候,陈亦扬礼数周到,轮番敬酒。付红遥磕磕巴巴都说不完整一句客套话,坐下时,面如番茄只觉窘迫。
周靳身上一股廉价的江湖气,几句奉承之词说得浮夸,端起酒杯连干三口,对陈亦扬豪情万丈说道:“只要在北市,大能耐没有,遇麻烦我还是能帮哥你摆平的!”
陈亦扬春风一笑,抿着唇不答不应。
周子衿低下头,嘴角微弯出一个讽刺的弧。再抬起头时,与陈亦扬视线撞了个正着,周子衿不动声色的敛平唇角,平平静静的继续吃饭。
半尴不尬的饭局总算结束。陈亦扬在楼上订了包厢,年轻人都被招呼上去玩儿。周子衿本想开溜,却被陈亦扬特地点了名,状似无意的一句“都来”,让她也不好再走。
到了之后,还有别的几个男人在偏厅的牌桌上候着。
最中间的那位比其他几个似乎要年长几岁,一张标正的脸廓线条分明,长得不是一眼就能直观感受到的英俊。他肩宽,西装外套是敞开的,哪怕是敞开的,内搭的黑T也被绷得泛了紧。
魅力有很多种,魏明烨拥有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气质,就如此刻明暗交替的灯影效果,暗了又亮,讳莫如深。
陈亦扬安顿好这帮亲戚,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过来坐下,松了松领口略有不耐,“闷儿蔫唧的饭,吃的我都尴尬。”
友人调侃几句,“白捡这么多兄弟姐妹还不好?”
陈亦扬不屑:“给我爸一面子,年纪大了,我懒跟他置气。”
友人往那边看了几看,问:“那姑娘也是你亲戚?”
陈亦扬一回头,呵声一乐,“也就她有点意思了,我听老爷子说过,周家会读书的就属她了,高考还拿了个高分儿,上的是X大。哟,说起来,还是我们魏魏的学妹。”
这个起哄的梗众人不太敢接。或者说,跟魏明烨有关的事,都不敢拿来当笑谈。
哪知魏明烨忽然问了一句:“高材生?”
陈亦扬愣了愣,“啊。对,大三还是大四来着。”随后话头便打开了,他对周子衿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挺安静的一女孩儿,吃饭的时候也不来事,不出风头。老老实实的。”
魏明烨弹出一张黑桃K,明明是没什么表情的,话里愣是听出了些许荒诞不经。他看着陈亦扬,问:“老实?”
陈亦扬被这老男人盯得发毛,“老不老实关我什么事儿?”
魏明烨道:“知道就好。”
陈公子气迷糊了,白受了这么一顿夹枪带棒的闷头气儿,也不知是哪里惹着了人。
这边说着,那边的周子衿视线恰巧扫了过来,虚虚浮浮的一眼不似刻意,但落入魏明烨的眼里,两人倒像有了心知肚明的交集一样。
周子衿低眉垂眸,拿起果汁轻轻喝了一口。
魏明烨往沙发座后一靠,手指微蜷,有下没下地敲着皮面。
四十分钟的时间,魏明烨在牌桌上大杀四方,赢的盆满钵满,赢得面色平静。在陈亦扬叫苦连连的哼唧里,他推牌起身离了座。
周子衿不喜欢聒噪的环境,尤其今晚的周靳,他是典型的人来疯,浮夸又势力,见着有钱的便卖命巴结,表现欲让人厌恶。她在洗手间待了十分钟,耳根子清静了才出来。沿着长廊往包厢走,第三根罗马柱还没跨过去,手臂吃紧,一个猛力,就被拽进了旁边的门里。
天旋地转,光线陡暗。
周子衿被人按在了门板上。这力气不怜香,压在她身上的人也不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