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烨弯嘴淡笑,收起所谓的男人尊严,大大方方笑纳,温柔应:“好。”
他明白,这些钱不是奖励,而是还债。
——
一年到期。
五月,周子衿学成归国。
魏明烨在机场接她,周子衿远远瞧见了人,歪着头,定在原地,娇憨的冲他微笑。魏明烨一身浅灰色的中长风衣,面料挺括,剪裁精神,从里到外都透着朝气。他也不说话,只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张开双臂,朝她点了下头。
周子衿很给面子,温香软玉,投怀送抱。她在魏明烨的衣襟间,嗅到了熟悉的梵音藏心。
魏明烨说:“仅此一次。”
掐头去尾的半句话,换做他人只觉莫名其妙。但周子衿明白话中精髓。
你我之间的离别,只这一次。
艳明山的别墅,一天一夜没有开过门。
等情事完毕后,魏明烨问起了正经事,“毕业之后,什么打算?”
周子衿说:“我不考研了,工作。”
意料之中,魏明烨嗯了声,“想去哪里工作?”
周子衿嗤笑,“就业哪是我想不想的,也要看对方愿不愿意要我呀。”
魏明烨赤裸身体,踩在柔软地毯上。周子衿正穿衣,从镜子里看见人,内心还是震撼的。年近四十的男人,身材管理太出色。身高体长本就是优势,每一块肌肉都跟精准计算好似的,视觉盛宴,极赋美感。
魏明烨从身后抱住她,像是看穿她心思,下流无耻道:“周周前边儿也好看。”
周子衿脸颊红透,内心拜服,总算是认了输,自己怕是这一辈子,都学不会这老男人的没羞没臊了。
送她回学校的时候,魏明烨在车上亲了亲她的唇,低声说:“乖一点,有事跟我说。”
周子衿双手比划“OK,OK”,然后放在自己眼睛前,眨得飞快。
魏明烨走前面带微笑,看起来龙心大悦。
之后一段时间,周子衿忙毕业设计,忙论文答辩,紧凑的时候几天几夜没有阖眼。答辩通过的那日,她高兴极了,还没来得及给魏明烨打电话,家里的电话先行打了过来。
周靳。
周子衿看到这个名字时,隔山隔海,竟有了恍然一世的错觉。
她不甚情愿,从心底来说,是不愿再与之有关联的。手机一遍遍的震,名字跟催命符一般猛烈跳跃在屏幕上。
周子衿声音冷淡:“做什么?”
周靳骂骂咧咧,嗓如公鸭:“你什么意思!想甩开我们是吧?我告诉你!大家都姓周,这份血缘你好好给我受着!”
周子衿的金刚不坏之身远比对方想象中还要强大,这种低劣的言语辱骂已不足以撼动她的情绪。周子衿只觉可笑和幼稚,“说完了?我挂了。”
周靳嚷嚷:“姑姑生病住院了!要做手术,你给钱!”
周子衿闻言一顿,手心湿乎乎的出了汗,差点将手机摔落在地。
付红遥生病,这事是真能绊住她的果决。
这个姑姑虽说一言难尽,重男轻女的思想腐朽至极,在周子衿的成长道路上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血浓于水,哪怕是糟糠喂食,好歹也将她拉扯成人。周子衿情感漠视,但道德人性上来说,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赶到人民医院,付红遥确确实实住院。
子宫肌瘤部分组织病变,急需手术切割,再做病理化验。付红遥没有正式单位,只缴纳基本社保与农合,来大医院就是杯水车薪,周子衿看了眼费用催缴记录,负数,并且手术还要预交一万块。
周靳把姑姑弄到医院,上上下下折腾了两天,火爆脾气全冲周子衿发泄:“死丫头,没心肝的,我们在这儿受苦,你出国享福!”
周子衿一字不吭,冷面冰霜。
周靳继续骂:“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白眼儿狼,一个电话都不给家里,你有骨气,有本事,那还占着户口本干嘛,断绝关系得了啊!”
周子衿忽地抬眸,目光笔直如剑,“我找律师,走法律流程,你敢签字吗?”
周子衿名校毕业,海外学成,出落已是亭亭玉立。眼见着丑鸟化凤,俗人变神仙,真要断了这颗摇钱树,上哪儿找去?
周靳哑口无言,权衡利弊,自然怂逼不敢放豪言,于是气急败坏的咒骂:“不知廉耻。”
周子衿淡定如菊,笑骂随意,俨然水中月,镜中花,高阶骄傲的像是绝美孔雀。她去一楼刷卡交费,心想,存了大半年的奖学金和勤工费,这一下都贡献给了医院。
周子衿一来,自然就没周靳什么事儿了。
与主治医生沟通病情,确认手术方案,再配合护士给姑姑擦拭身体。整套忙完已是数小时后,周子衿今天还是生理期,本就腹痛难忍,终于得闲,人都快倒地。
她把擦拭完身体的水拿去倒掉,周靳一直贼兮兮的蹲在后头观察。然后悄无声息的跟过去,趁没人,从背后抱住了周子衿。
他学过武术,力大如牛,存了心的要做下流之事。
周子衿挣脱不得,伸脚一踢,踢倒了脚边的一只开水瓶。满当当的开水往外淌,烫的周靳惨叫如猪。
周子衿冷眼观之,以一种残忍到极致的语气陈述:“再有下次,我断了你的命根子。”
莫不是跟在魏明烨身边已久,气场竟已学得惟妙惟肖,着实吓得周靳一哆嗦。
忍着痛,他忽然诡异一笑,说:“你以为自己攀上高枝,抱上大腿,寻得真爱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对方什么身份啊?”
周子衿缓缓抬眼。
周靳青面獠牙,压低声音如鬼魅:
“你这金主,有孩子,有老婆,和老婆压根就没离婚。人家只是想睡你,懂了吗小shǎ • bī。”
话落音,同时另一道低沉男音自门口响起:“周周。”
魏明烨站在门口,他负手而立,掌心向下,气定神闲的压了压风衣衣摆,然后抬起头,对周子衿平静说:“过来,待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