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恬自然是害怕苏晓知道点什么的。
因为她并不是正常人。
确实地说,她已经活过一世,她是重生回来的。
上一世,他们大房一家,虽说也不是过得很惨,但是跟二房比起来,那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本质的区别。
家里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向来都偏心二房,也不能说偏心,总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偏向。老太太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二叔家是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奶奶也没有说。
但她总觉得,奶奶的话里有话。
倒也不是说,奶奶就怎样苛待他们一家,奶奶对大房还是很好的,这和村子里很多人因为生了女儿,最后被爷奶看轻不一样,奶奶还是疼着她这个孙女的。
她是家里第一个孙女,可能是长孙女的原因,奶奶自小看着她长大,那份感情不像假的。
但是,到苏晓那里,就又完全变了质。
奶奶对苏晓的好,不像奶奶对孙女的那种好。
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奶奶在讨好二房一家。二叔第一个孩子是个儿子,堂哥只比她大一岁,从小就聪明,后来更是当了兵,成了一个军官。到她死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到了上校师长,这是多大的官啊。
奶奶每次看着堂哥的时候,总会暗暗叹气,总会说,为什么不是自家的。
自家的什么,奶奶也没有说,当时她还小,也没有入耳。
直到十八年后,苏晓考上了清华大学,她是村子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而苏恬自己,虽然也参加了高考,但她只是考了一个中专,上了一个师范,毕业后回了镇上教书。
对于别家而言,苏恬真的不错了,镇上还有很多人参加高考,什么也没有考上的呢。
但是她心里就是憋气,原因无他,苏晓太好运了,人生就跟开了wài • guà一样,做什么事情,那都是跟上天安排好似的。
苏晓不但考上了清华大学,而且还认了京城一个大佬干亲。这也就算了,最后这个干亲竟然变成了真亲人。
却原来,二叔竟然是首长在战争年代时寄养在苏家的儿子。因为战火的原因,一时之间失去的音信。直到看到考上清华大学的苏晓,首长受邀去大学讲课,这才认出了苏晓。
因为苏晓和首长已故的结发妻子长得太像了。
认祖归宗,皆大欢喜。
当苏家二房被接回京城的时候,苏恬嫉妒得眼珠子都冒了血。
为什么那个人不是她?为什么她偏偏就出生在大房?
如果她也出生在二房,或是当年被寄养在苏家的人是大房,那她不就是豪门的千金了?
带着这份嫉妒和遗憾,她重生了。
重生回来的第一反应,老天对她还是厚爱的。
前世的那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样,给了她预示。
再看到二叔一家,她就想到了前世二房被认亲回去的那种风光。
嫉妒最后化成了执念。
只要她成为苏晓的存在,那前世苏晓的一切都是她的了。
对,只要苏晓不在了,那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随着她的长大,这种信念越发的坚定起来。
……
苏晓看着她,苏恬脸上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苏晓的眼睛。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凑近苏恬的耳边,小声道:“你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吗?”
苏恬惊恐地瞪大眼睛,她知道了什么?知道她重生的事情?还是知道她推人的事情?
这种恐惧的想法,漫天地向她席卷而来,缠得她无法呼吸。
重生是她最大的秘密,她重生回来的时机又特别好,那时还小,才五六岁,很多事情可操作。
在她的操作下,奶奶已经慢慢改变了对苏晓的看法,对二房的看法,这些都是在潜移默化下的。
更让她高兴的是,堂哥病了,病得很重,眼看就要不行了,这就像上天送给她的机会。
只要二房的孩子都死绝了,那她就有机会过继了。
只要想到将来她可以进入豪门当她的千金小姐,她这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兴奋。
哼!这一世,就换她来享受,至于苏晓,想都别想!
……
“苏晓,你在胡说什么?”吴美娟适时的喝斥,打断了苏恬的沉思。
吴美娟并没有听到苏晓凑在苏恬耳边说的那个话,她只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突然惊恐地瞪大眼睛,好像有什么恐惧的事情发生一样。
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肯定是被人威胁了。
至于威胁的是什么,吴美娟不想知道,她只要知道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就行了。
就凭着这一点,她就恨不得将苏晓抓起来打。
将人推下河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威胁人吗?
那边苏老太也道:“恬恬别怕,把当时她将你推下去的一幕,都讲出来,让大家都评评理,她是怎样地想要shā • rén。老太婆也不做人了,到时候一定把这混账东西扭送到革委会去。”
苏晓说:“对,这事不能罢了,一定要去公安局报案。听说公安局的侦讯工作,可是很少会冤枉‘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她咬着牙,在“好人”和“坏人”两个词上加重了音量,愣是谁想忽视都难。
特别是苏恬,更是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
苏恬自然是不会让这事闹到公安局去的,更不要说去革委会了。
而且这件事情,她还不能做在明面上。一旦在革委会或是公安局落下了笔记,到时候豪门过来认亲二叔,她还有什么机会过继到二叔名下?
哪怕苏晓死了,她都落不到好。
憋屈极了,苏恬却还要替苏晓讲好话,“奶奶,我都已经说了,当时堂妹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她。”
苏老太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苏晓抢了先,“我不是故意的?苏恬你说说,当时我在水里,浑身无力,我又哪里来的力气把你推到河里?又怎么认准了你的方向推?要是推人,你不是应该倒向后面的岸上吗?怎么反被带入了水中?是你想推我,反被力量带入了水中,还是我想推你,你把当时的情况说一说?”
苏恬最怕的就是这种对质。
如果说当时苏晓泡了水,神智不清也就算了,但是看现在的情景,还有当时的情况,苏晓根本就是清醒得很。
她可以在自己的父母还有爷奶面前,颠倒黑白,但是两相这一对质,很多事情就站不稳脚了。如果她要说苏晓推她,那就得把当时的情景再复述一遍,那就露了马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