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香山寺回到听骊轩,谢阮的兴致就不高,她想起今日母亲的背影,心里就酸的厉害,这才两年都不到,母亲就憔悴了不少,越想她在心里越是自责,同时,在京城留下的想法,就像破土而出的嫩芽,慢慢在心中扎下了根。
她若低调行事,安安静静的在京城做一位医者,加上祁恽这层关系,或许,真的能在京城留下……
想着想着,谢阮定了心意,何况薛素素是个爱自由的性子,让她为了自己停在江南,谢阮心中也很过意不去。
谢阮心意已定,就在听骊轩等祁恽来,可左等右等不见人来,谢阮自嘲的笑笑,是她自持过高了,祁恽凭什么日日都要来,听骊轩只是他的一所外宅,这儿并不是王府。
到了亥时四刻,听骊轩的灯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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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场接风宴,接的是陆卑王储阿泰坤,听说阿齐勒犯了罪,贸易区也暂时由边关军管制,阿泰坤一直积极的从中斡旋,甚至不惜千里赶赴大骊都城,说是要亲自和皇帝陛下还有祁恽解释。
这次接风宴荣康两位王爷都在,荣王虽然主和但对这个阿泰坤却吹胡子瞪眼,就连阿泰坤敬酒都没给好脸色,倒是主严厉处置的康王,和这位阿泰坤相谈甚欢。
祁恽长眸微眯,眉间拧成了一个川字,这情形蹊跷的很。
就在祁恽的目光逡巡在他们身上时,阿泰坤倒了满满一杯酒对祁恽示意,“本王敬祁帅一杯,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满杯烈酒尽数下肚。
阿泰坤心里很清楚,贸易区的事情到底要怎么处置,眼前这位面色阴鹜的元帅的态度是关键,可惜,他似乎主张由大骊方面接管边境贸易,这对他的计划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所以,他必须想办法说服祁恽。
宴席上的舞姬们正在舞蹈,舞姿曼妙动人,祁恽隔着舞姬们和阿泰坤颔首示意,并喝下那盏酒。
可惜整个夜晚,祁恽都不怎么开口,面对试探也只是冷冷道,“今夜不谈国事。”
直到酒过三巡,到了子夜,这场索然无味的夜宴方结束。祁恽的目光掠过阿泰坤的脸庞,心里轻轻啧了声,就他这幅样子,实在配不上谢阮。
祁恽翻身坐上马背,正接过兰渊递来的马鞭子,阿泰坤匆匆追上来,左右环顾无人,说自己在西海郡的某家钱庄中存了一万两白银,若祁恽赏脸,他可以尽数送给祁恽。见祁恽沉吟着不说话,阿泰坤唯恐祁恽嫌少,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两万两,如何?或者祁帅您想要什么,只要本王能拿的出来,一定双手奉上。”
望着阿泰坤蓝色的眼珠,祁恽唇边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原来陆卑王储不过如此,未来的陆卑王都是这样的懦弱小人?就凭他,根本配不上谢阮。
若说刚才祁恽还把阿泰坤当做潜在的情敌,那么此刻,他完全不将其放在眼中,谢阮根本不会看上他,也是,若对阿泰坤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也不会冒险使出假死计。
“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祁恽夹紧了马肚子,俯视着阿泰坤,冷冷一笑后策马离开。
阿泰坤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出现近乎狰狞的怨恨,他的计划绝对不允许失败,谁是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他就对谁不客气,就算祁恽是边关军统帅,那又如何。
“好吧,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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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恽方才在席间饮了不少酒水,如今夜风一吹,正是酒劲翻涌的时候,他漫无目的在街道上策马飞驰,待回过神来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听骊轩门前。
已经这么晚了,想来谢阮也已入睡,祁恽下马在院门前来回踱步,还是转身回了王府。
之夜已过,辽王府里头静悄悄的,门房开了门,祁恽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此刻秦芝也还没睡,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过来贴耳与她说了什么,秦芝脸色倏然一变,往日里装出来的的天真单纯全然不见,只有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前方,良久,一把扫翻了桌上的茶具,上好的白瓷杯具霎时间四分五裂,贴身侍女急忙弯腰去收拾。
身后秦芝充满不甘的声音传来,“王爷今日又是过了之夜才回到府中,据说还满身都是酒气,隐约还能闻到脂粉香。”
婢女玉丽抬起头劝了一句,“小姐,许是王爷有公务在身吧,小姐千万不要恼。”
“我不恼?我如何不恼?我都要被送回杭州了!我这样有什么脸面回去!”秦芝越说越气恼,转而一想,情况不对,是不是祁恽在外面有了什么莺莺燕燕,外头的狐媚子吹枕头风,才蛊惑了他要送自己走,越想秦芝越觉得如此。
玉丽正想着该怎么劝一劝秦芝,就见她以手支额,说道,“明天陪我去见见堂姐。”
秦芝的堂姐秦可是丞相大人家的长媳,小时候二人很是投缘,经常在一起玩耍,也是秦可出嫁后才少了来往。不过明日去丞相府,秦芝可不是为了找堂姐叙旧这般简单,她要和堂姐借人。
翌日清晨,天色一亮,秦芝就匆匆去了丞相府见到了自家堂姐。秦可坐在小厅饮茶,一边等秦芝的到来一边叹息,她最近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有人送了他夫君一位美妾,名唤芸娘,那是个实打实的狐狸精,最会勾人,秦可成婚这些年,为了巩固自己正妻的地位,已经帮夫君斩过不少的烂桃花,不过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外室女芸娘竟然有了身孕,而秦可的肚子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动静,丞相夫人一高兴,干脆把芸娘接到了府中,刚才秦可还为问安的事情和芸娘闹了不痛快。
这不,正头疼呢,秦芝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