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后。
梁九功只听得上头传来一声清脆的茶盏搁在桌上的声响。
他头皮发麻,心里猛地跳了下。
“梁九功,磨墨。”
康熙的声音传来。
梁九功应了声是,捏了捏手掌心,走上前去。
康熙提笔,沉默不语地写了四个字“持家有道。”
梁九功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心里头愣了下,正要寻思万岁爷这四个字是写给谁的,就听到康熙说道:“梁九功,你亲自走一趟,把这四个字送去给老八媳妇。”
梁九功心里吓了一跳,脆生应下后,心里暗想道,这八福晋这回可真是撞大运了。
万岁爷赐下这四个字,又让他亲自去走一趟,这是多大的颜面。
像这种事,其他福晋哪里敢想。
也就是这回八贝勒和九阿哥被德妃算计,吃了个闷亏,这等家丑,万岁爷又不能张扬,便借着赐八福晋这事来弥补八贝勒他们,另外,也是对德妃的敲打。
想来,用不了几日,德妃娘娘便会因着某件事被呵斥一番了。
梁九功不愧是是老人精。
事事都被他预料到了。
德妃之后的确被康熙发落了一番,在整个后宫彻底没了颜面,她是从奴婢爬到妃位,谁曾想,风水轮流转,也轮到她被个小宫女夺去了恩宠。
不过,这是后话了。
八贝勒府里。
安宁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年初的新茶一两便要近百两银子,茶味清新,入口唇齿留香,这清新的茶香,也让安宁保持住了一早的好心情。
即便此时听完了佟佳氏的来意,她脸上仍然带着得体的笑容,一双澄澈宁静的眸子通透如明镜,仿佛看穿了佟佳氏和塔娜那恶臭的内里。
塔娜眼神里带着贪婪,她的视线从安宁头上戴着的珠宝首饰滑到她身上荷叶莲纹粉红色旗装上,这等颜色最是挑人,稍有不慎便能衬得人面黄肌瘦,平白坏了几分颜色,可安宁却不然。
她的肌肤白如瓷盏,面色红润,唇色不点而朱,两把头上斜戴着一朵粉色牡丹,却是人比花娇,穿这一身旗装,简直是增色三分。
什么叫国色天香?
这便是了。
塔娜心里的妒火如炉火一般熊熊地燃烧着。
曾经安宁的容貌、气质,无论什么都远不如她。
可是,现在,安宁和她却仿佛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塔娜的眼尖,一眼就瞧出安宁头上戴着的珠宝首饰莫不都是价值不菲的,她羡慕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这些,她郭络罗安宁,有何才何能能够拥有!
佟佳氏心里也有几分嫉妒。
但她没有表现得像是塔娜那样明显,唇角勾起,露出一个笑容来。
“福晋,您是怎么想的?”
见安宁听了话便沉默,佟佳氏有些坐不住了,试探地询问道。
怎么想?
安宁能怎么想,当然是觉得可笑了!
什么嫁妆方子,亏她佟佳氏竟然有脸说出来,扯那么多理由,说白了不就是冲着她的方子来,冲着钱来。
“舅母,您突然贸贸然前来,说要瞧瞧我的方子,您这要求,可真叫我难办啊。”
安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怎么会难办呢?不过是瞧上几眼罢了,福晋的方子也是嫁妆里头的,论理论亲,让我们瞧上一眼都不过分。”佟佳氏笑容可掬,态度却不容安宁拒绝。
张嬷嬷和首阳等人早已沉下脸来。
安宁拂了拂茶叶,嗤笑一声,“舅妈这话是把我当傻子了吧。且不说这方子是哪里来的,就算是这方子是嫁妆里头的,如今,我也不能给您瞧啊。这方子如今是爷和九弟合伙做生意用的,要是有些人瞧了,回头出去外头用这方子做生意,那我岂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您是个体贴人,想来不会故意刁难我。”
佟佳氏攥紧了帕子,没想到这安宁竟一眼瞧破她的主意,还真是小瞧了她,如今还真有几分聪明劲。
她勾起唇角,若有所指地说道:“福晋这话说的,真要说理,这方子本该是安郡王府的才是。福晋额娘的嫁妆里可没有这样的方子。”
安宁的眉头轻轻挑起,双眼凝视着佟佳氏。
佟佳氏仿佛没有瞧见安宁的神色,她轻笑一声,道:“如今我们府上也艰难,这事不过是希望福晋抬抬手,让我们瞧一眼那些方子罢了,如何就是刁难您了。”
塔娜满腹怒气,看着安宁的眼神里满是不善。
昨日她们听说了这些事后,就查了下安宁的嫁妆单子,那里头根本就没有这八宝阁的胭脂水粉方子,那安宁的方子来由就很有问题了。
在塔娜看来,安宁的方子除了是从她们安郡王府里得到的以外,再无别的可能。
昨夜若不是佟佳氏拦着,塔娜早就想来找安宁算账了。
这些方子,合该是她的,是安郡王府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