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手段,这等心性,着实是个人才。
可这事搁在自己身上,那感觉就不同了。
康熙屈起手指,缓缓地敲了敲桌子。
笃笃笃。
一声一声的响声,仿佛敲击在梁九功的心上。
梁九功默默地为那位主同情了一瞬间。
老爷子越是生气的时候,反而越瞧不出来。
这次,那位真是要栽了。
东宫中。
本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太子却睁着眼睛,带着笑听完了心腹太监的所有话,他抚掌道,“好,这些话传得好。小宇子,你让咱们的人也帮他们一把,务必要把这些话传得越广越好,而且,最好是把本宫的情况说得更严重。”
“奴才知晓。”
小宇子回道。
没半日功夫。
传言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越发离谱了。
有说太子已经病入膏肓,就剩下一口气,等着入土了的;有说太子如今不人不鬼,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上苍怪罪的;还有的说太子无德方有此祸。
众说纷纭。
一时间,满城风雨。
有些老狐狸觉察出了不对劲,一个个都缩了起来,还对子弟们敲打了一番,就怕入了这趟浑水;但更多的人,却是激动得摩拳擦掌。
太子占据储君之位多年了。
他要是死了,其他阿哥身后的势力怕都要欢喜得连放三天鞭炮。
胤禩听着这些传言,不由暗暗摇头。
翌日早朝。
才刚上朝,众人就觉察出气氛不对来了。
几个老狐狸一反常态,都缩了起来。
而其他大臣虽都极力忍着,但是明眼人仔细留意,都能发觉他们的神色隐隐带着兴奋。
“众爱卿今日有何事启奏?”
康熙的神色难以捉摸,沉声说道。
乾清门安静了一瞬。
众人心里头打着自己的小主意,都不想当第一个出头的。
最后。
是一个初入朝廷不久的小年轻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康熙眯了眯眼,认出他来,“温卿有何要奏?”
“微臣要奏的是太子一事,”那年轻人屈膝跪下,涨红着脸,“太子病重多日,迟迟不见苏醒,储君之位关乎社稷,关乎朝廷,微臣恳请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
这年轻人到底还是有些脑子的,知道不可把话说的太明白。
只是,有些话的意思说明白和说不明白,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另立储君就是典型的例子。
这事谁提谁倒霉。
“呵呵。”
康熙不怒反笑。
他的笑声响彻了整个乾清门,叫人反而从后背感到一股寒意。
“朕昨日就在想,今日早朝会不会有人提起此事?”康熙站起身来,他俯视着众人,气势压得众人都快喘不过气来,“今日,你们可真是没有叫朕失望啊。”
“陛下息怒。”
众大臣们慌忙跪下。
“朕息怒?”康熙挑眉,“你们不就想把朕活活气死吗?”
这句话实在是太诛心了,几乎所有人都瞬间变了脸色,低着头,不敢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