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玄朱心里就长这样吗?
阙玉边翻白眼边喊她,施展了三寸不烂之舌十成十的功力,终于再次将人哄回来。
这回又积累了不少经验,隔一会儿告诉她一次‘阙玉’长什么样?
尖耳朵、九条尾巴、穿一身的紫衣,缚着绑臂宰小鸡,不是这样的都不是阙玉。
过了一会儿又反复叮嘱她,尖耳朵、九条尾巴、穿一身的紫衣,缚着绑臂摘竹荪。
每次玄朱都会乖乖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他怎么说,她就‘嗯’‘哦’‘好。’
相处好像没有变,以前也是这样的,他说,玄朱听,唯一的区别是以前他在玄朱怀里好好享受就行,现在他动手,玄朱拉着他的尾巴。
他给少女下的任务,如果她能握着一个时辰,就带她去寻找‘真正’的阙玉。
好家伙,她想都没想上当,当真握着阙玉的尾巴,想让阙玉带着她去找‘阙玉’。
阙玉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到底是不是阙玉?
纠结完继续带着少女去河边洗竹荪和小鸡。平时看太多玄朱弄,感觉还挺容易,到他手里就不行。小鸡洗不干净,还折腾出一身的油,剪肚子的时候干脆剪到自己的手。
大拇指中间那块肉出了一条血口子,疼的他一松,小鸡掉了下去。
平时经常在这处清洗小鸡,内脏直接掏出来喂水里食肉的鱼,一早有鱼候在周围,他捂住伤口的功夫小鸡被鱼用身子推去深处。
阙玉正待去捞,有人更快,一阵蓝光荡开,小鸡受法力牵引,到了一个人手里。
玄朱从他背后走过来,蹲在他身旁,拿了剪刀自己熟门熟路开鸡肚子掏内脏,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她也确实干过不少回,基本上每天都在做这活,不知道是本能的反应还是如何,都这样了居然还记得步骤,老老实实一只一只清洗。
阙玉嫌宰鸡拔毛麻烦,就杀了两三个,他本来想趁着玄朱这个样子,管不着他,一口气炖个十来只来着,结果败在开头上。
宰小鸡太麻烦,要等很久放出血才不会有腥味,他干不来这种细致的活,想着凑合凑合填饱肚子得了,不要求别的,大不了待会儿多放点竹荪,竹荪好洗。
玄朱倒是不怕事多,一接他手里的活,他这边登时闲了下来,有空打量玄朱。
她洗着洗着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抬头四处乱看,在找‘东西’似的。
怕是又想不起来阙玉什么样子。
阙玉瞧见她的眼神扫过自己,没认出来,几乎没怎么停留,站起来就想走,他及时出声。
“阙玉喜欢吃小鸡,你把小鸡洗好炖了不用专门去找,他自己就过来吃了。”
这句话似乎叫玄朱想起什么,歪了歪脑袋,不知道在衡量,还是如何,半响又蹲了回去,继续洗小鸡。
她虽然人意识不清,但还残留了些东西,只要从旁指点她,她就能回想起来。
阙玉眼珠子一转,打起了坏主意。
“阙玉遇到危险了,只有我能帮他,但是我被东西困住了,你帮我解开,我就帮你的阙玉怎么样?”他伸出手,给玄朱看腕脖上的五方圆锁。
“用你的长空九式,和天道桎梏合力,一下就搞定了,不麻烦的。”
她只是暂时忘记了,提示她,她很快就会记起自己的绝招。
有她这个更快捷,更方便的帮手在,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等几天后才能赶来的孔弈?
怕是等他到了,黄花菜都凉了,玄朱不晓得能跑多少次,他又能找回多少次。
万一哪次失误,就寻不着了。
‘天道桎梏’和‘长空九式’对玄朱来说太过熟悉,她果然有些反应,拔毛的动作一顿,一双黑黝黝的瞳子看向他手腕。
过了许久又扭过头,继续手里的活。
???
阙玉还没反应过来,她身上已经溢出来法力,不是帮他解五方圆锁的。相反,在他还没反应的时候将他变成了狐狸,背后布条展开,缚在他身上,将他牢牢绑在她胸前。
阙玉:“……”
好像非但没成功,还唤醒了她别的记忆,叫她反应过来他就是阙玉。
阙玉突然想起以前,那会儿也是这样,只要一出事,亦或者他起了逃跑的心思,玄朱就会将他带在身上,塞进布包里。
现在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干一样的事,不愧是她。
说起来刚刚让她洗小鸡她做了,逃跑她也跟以前似的捆他,那能不能再干点别的?
阙玉伸开爪爪给她看,“玄朱,你的阙玉爪子流血了。”
玄朱像是才瞧见一样,搁下小鸡,洗了洗手,拉着他的爪子检查。
她变傻之后不仅迟钝了许多,眼还瞎了,不说的话她自己想不到,但是讲过之后他的待遇还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阙玉坐在她胸前,看她给那只爪爪抹药包扎,这个活也十分熟练,几下搞定。
果然有些记忆还留存着,就像本能,刻进了骨子里。
他对玄朱来说如修炼一般重要。
或者说比修行在她心里份量还多,她没有时刻念叨着打坐,倒是经常把‘阙玉’挂在嘴边。
阙玉望着包好的爪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只要她认为他是阙玉,就还跟以前没差,会被她细心呵护和照顾。
不认为他是阙玉时,他就是阿猫阿狗,她要去找真正的‘阙玉’了。
阙玉人在她怀里,禁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这个渣渣,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讲她痴情吧,她又记不住他的样子。说她无情吧,只要想起来就对他无比的好。
反正今天的小鸡汤是喝上了,味道稍微有点变化,不是忘记放盐就是大料。
有一次干脆连洗好的竹荪在眼皮子底下都能忽略,就那么干炖小鸡。
阙玉已经很满足了,有的吃总比喝西北风好,最不济亦比他自己来更得劲。
懒得人就不配挑剔,给什么吃什么,很好养活。
饭的事是不愁了,阙玉还有一件操心的,不敢睡,怕自己俩眼一闭,玄朱立刻忘记他的样子,跑去找别的‘狐狸精’。
阙玉午睡都没歇息,晚上强撑着精神给她讲‘阙玉’的事。
只要是关于‘阙玉’的,她就很老实。
边讲边拉了她背后的布条,系在自己脚腕上,一边一个,打上好几个死结,确定她解不开后才眯着眼,昏昏欲睡,话也有一搭没一搭的。
“阙玉曾经也有个小女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已经有睡去的意思。
玄朱推了推他,让他继续讲。
阙玉勉强张大眼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会静静地等小女孩长大……”
玄朱又戳了戳他。
阙玉:“……”
我真是世上最命苦的狐狸。
其实他也不敢睡,担心一觉醒来玄朱没了。
狐狸的心脏可是很脆弱的,再来两次还能跳得动算他幸运。
阙玉只好垂着眼皮接着道:“要是小女孩好看,就娶来当媳妇,不好看就当兄弟,妹妹也成……”
声音越来越小。
“跟小女孩相处很开心,没有尔虞我诈,也不用担心被背叛,小女孩很信任他,在她那里阙玉觉得自己很重要,在被人重视着,自从他母亲死后,他再也没有过那种感觉。”
“仿佛他是个多余的一样,到处都不需要他,不仅如此,他们还讨厌他,厌弃他,他真的过够了那种日子。”
“玄朱。”
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
“谢谢你即便这样还记得他,还知道给他做吃的,还会给他包扎伤口,还……需要他。”
只要有人需要他,他就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必须的,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