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虽然有了自己的府邸,但他一直住在宫中,再顾忌到他的身子,此番大婚也是先从他皇宫的住处开始,省了他来回奔波。
饶是如此,六皇子还是一早便起了,用过膳,吃过药,开始整理仪容。
瑶妃一大早便亲自过来盯着,见六皇子吃下大补丸,过了小半个时辰,精神气儿果真要比先前好了些,站着也稳健得很,抬着手任由嬷嬷们替他穿好复杂繁琐的喜服。
待六皇子打点完毕,瑶妃打量着他,满眼欣慰,奢华的喜服将他本就精致的容貌衬托得更加贵气,原本苍白的脸色在上了妆容之后好看许多,眼底淡淡的青色也被遮了去。
对着六皇子不甚情愿的脸,瑶妃只当没瞧见,夸赞道:“宁昶是我见过最俊美的新郎官儿了!”
六皇子淡淡道:“母妃该回去准备了。”
大喜的日子,瑶妃不想跟他计较,又叮嘱道:“待会儿去太后那儿,记得说两句好话,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讨个好彩头。”
思及太后,六皇子抿了抿唇,终是应了一声。
瑶妃这才回去了,今儿是宁昶大喜的日子,她这个当娘的也要好生打扮一番才行。
六皇子收拾妥当之后,便去了太后的寝宫,前些年,太后的身子骨儿突然就差了,她强撑了一段时间后,不得不将后宫的事务分给皇后和淑妃打理,自己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每日吃斋念佛。
便是之前丽妃求到太后的面前,太后也只是派了皇后去问问情况,后来听闻了事情经过,更是没有插手,任由皇帝命人将七皇子打入刑部大牢,生生灭了丽妃最后一丝希望。
许是看在今日是六皇子大喜日子的份上,太后换了身喜庆些的衣裳,见了六皇子,素来不苟言笑的面上也带了几分温柔慈祥:“成了婚,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再任性胡来了。”
六皇子道:“孙儿谨记皇祖母教诲。”
太后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见着六皇子一脸平静冷然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罢了,去见你父皇吧。”
六皇子恭恭敬敬行礼:“孙儿告退。”
目送那道纤长瘦弱的身影离去,太后垂下眼,她到底还是不喜欢这个孙儿。打小就聪明,太聪明了,将她的心思都能看透。
六皇子并不在意太后的冷漠,自太后宫中出来后,他便上了轿舆,直奔皇后的居所。
皇帝和皇后早已等在那儿,见六皇子到来,面上笑意盈盈,该说的好话说完,便放他走了。六皇子这才又去见了瑶妃。
这么会儿功夫,瑶妃换了一身盛装,六皇子看了她两眼:“母妃,你这是要跟儿媳妇抢风头?”
瑶妃气笑了,满肚子的感慨被一盆冷水泼了个干净,一点渣子都不剩了,她摆摆手:“去去去,去接你的媳妇儿去!”
六皇子欣然应允,规矩地行了礼,便乖乖娶媳妇儿去了。
瑶妃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透着那么一丝奸计得逞的得意,忍不住气得拍了拍扶手:“这小子!”
殿里的宫女嬷嬷们纷纷偷笑,没想到素来冷情冷性的六皇子在婚姻大事上也会心急。
此时,苏静云已经梳妆打扮完毕,正规规矩矩同相爷和太夫人行礼。
短短半月,接连嫁出两个孙女儿,还都是平日里较为宠爱的,其中一个更是自幼在身边儿亲自教导养大的,饶是素来通透的太夫人也有些遭不住了,苏静云才一进门,她的眼泪就落下来了。
前几日,苏静云目送苏婉若拜别的时候,心里觉得十分酸涩,忍不住落泪。可此番轮到自己,却又觉得一股子浓浓的不舍充斥心尖,跪下的瞬间,往事种种尽皆浮上心头,相爷和太夫人多年来的谆谆教诲,上一世两位老人的悲凉结局,一瞬间,眼泪便模糊了双眼。
还是太夫人率先开了口,颤声道:“好孩子,快起来。”
于是,便有人上前,将哭得难以自己的苏静云搀扶起来,又递了帕子。
太夫人道:“殿下的府邸离相府不远,日后总还有机会回来看看,莫哭了。”
苏静云点点头,将眼泪擦去,早上画好的妆容已经哭得有些花了,太夫人见状,又说了几句,便催她回房去补妆。不比苏婉若,苏静云稍后还要去皇宫见礼,万不能失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