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匍一坐下,正欲去端茶盏的手都尚未伸出,耳旁就传来太后的咄咄逼问,他下意识蹙了蹙眉,压下心头的不悦,才道:“我已经命人将她关押起来,待查明刺客一事,再做定夺。”
“还等什么呢?她一个后宫妃嫔,皇帝的枕边人,练出那么一身好武艺,是想要做什么?”太后劝道:“皇帝,瑶妃其心可诛啊。”
皇帝道:“太后,谢侯爷举办的比武招亲,刺客却公然行刺,在场的,不仅有当朝皇后贵妃,还有太子等一应皇子,以及堂堂侯爷。在朕看来,查明刺客要比处置瑶妃要紧的多。”
“不论瑶妃是否其心可诛,至少她在朕身边三十余载,一直规规矩矩、安分守己,并未有任何暨越的举动,而那些刺客,却是在明晃晃将我们皇家的脸面踩在脚下!”
“太后觉得,朕该先处置谁?”
……
深夜,相府。
“你以为当如何?”
“太后对瑶妃不满已久,势必会逼迫皇上处置瑶妃。”苏相顿了顿:“这就是机会。”
伊世鸣颔首,道:“听闻皇帝不满太后亦久矣。”
苏相轻叹一声:“皇上年少登基,彼时都是靠太后干政,时日久了,总有政见不合的时候,难免生出嫌隙。”
伊世鸣冷哼一声:“到手的权力,哪会轻易拱手相让,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行。”
苏相不接这茬,只道:“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娘娘这次想要全身而退,很难。”
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不论哪个朝代,都不会允许一个武功高强的妃子在后宫,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就对皇帝动手呢?
伊世鸣道:“那该如何?”
苏相看向伊世鸣:“你不是已有决断。”
“总归还想听听苏相的意思。”
苏相叹了口气:“我答应的,自会做到,只是……”
伊世鸣冷笑:“你放心,那条狗命我已经不想要了,没了皇位,他活着可要比死了痛苦得多。”
……
第二日一早,皇帝久违地上了早朝。
谢侯爷第一个出列,愤而上书,请奏彻查刺客一案。
继而,太子党羽一派的言官上奏,弹劾瑶妃及六皇子。
朝堂上不知不觉吵成一团,始作俑者太子稳坐壁上观,略微侧过脸,得意地看向不远处的六皇子,暗想他这皇弟一年到头上不了几次朝堂,今儿倒是积极,只可惜,瑶妃犯下的罪过太大,谁都保不住!
六皇子半垂着眼,好似耳旁的争吵全然与己无关。
然而,还不等太子得意多久,皇帝猛地扔了奏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只应了谢侯爷上奏的彻查刺客一事,对于针对瑶妃的弹劾只字不提。
在场的各位都是官场老油子,皇帝一开口就能揣摩出几分圣意,一时间,除了太子的党羽还在不怕死地坚持要处置瑶妃,其他人都渐渐住了嘴,打算再观望观望。
最后,瑶妃一事按下不提,抓刺客审问的差事儿交由大理寺卿去办,谢侯爷亲自监察。太子心下一跳,暗觉不妙,这大理寺卿惯来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谢侯爷亦是油盐不进,最关键是,这两人都是务实之人,他们二人联手,指不定还真能查出些什么。
下朝后,太子立刻去了后宫,见了太后,淑妃早已经指望不上了,太子只能仰仗太后替他撑腰。
谢侯爷则径自同大理寺卿一道离宫:“昨日侥幸,叫我抓了几个刺客,还要劳烦大人亲自审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