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天思考了一会儿,而后做出决定。
“全部俘虏是不太可能,能抓住十之一二就差不多了。那个孩子交给我来处理,三日之后准备围攻北方二城,再被他们占久一些,怕是把本王的玉树都糟蹋完了。”
“您要亲自上阵?”苏摩一惊。
以帝释天如今的身体状况,别说打仗,即便是在营帐中处理公务也是极大负担。
“那怎么行?你上去送死吗?”乾达婆立即出言反对,“你现在的身体无风自倒,还想上战场?”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不是好好坐在这里吗?”帝释天平静笑道,“当初让焰儿抢走般若波罗蜜咒是我的失职,如今……她能够使用密咒更是我的责任。这是三十三天秘宝,我无论如何都应该将它收回。”
乾达婆才不相信她连篇鬼话,“你若真是为此那我无话可说,但你心底知道,是什么让你做出这个决定!”
她当然是为了见一见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或者,也想见一见墨焰。
“可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有我能够阻止密咒。它在战场中的威慑实在太大,如果不能消除它的影响,我们将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
般若波罗蜜咒在宝物成山的善见城中被奉为至宝自然有它的道理,当初能困住阿修罗界最顶级的战力,如今即便是削减过的威力,也绝不可小觑。
“我日日心诵经文供奉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输给区区一个小鬼吧?”
这可不好说,毕竟当初还发生过被墨焰成功抢夺的事。
只是乾达婆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该说出这一句,最后只得憋回了肚子。
“我只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本王没有比现在更明白的时候了。”她的寿命所剩无几,又能够在这世上留下些什么东西呢?
是爱吗?是血脉吗?是那些歌功颂德的悼文吗?
都不是。
她曾经也经历过死亡,在从闻素手中接过转还丹后,也除了更加彻底地了解到自己的罪孽之外,也更深刻地明白了一件事。
无论是何种生命死后会仍生存在于生者的记忆中,爱她的人会记住她的美好,恨她的人会记住她的可憎,她会在友人和敌人的记忆中存活下来,直至他们死去的那一天。
墨焰会记得她,她希望孩子也能记得她,或多或少,即便只是记住她的这张脸,那也足够了。
这十年她并不觉得苦寂,会思考这场战争会以什么样的形式终结,会思考死亡是什么样的感受,会想念墨焰和孩子,也会害怕恐惧。
但她既不觉得空虚,也不觉得痛苦,或许确实有一点点的后悔,但已经没有遗憾。
比起害怕,她更加担忧。担忧墨焰会在战争中受伤,也担忧在她死后墨焰仍旧无法获得幸福。她给她带去了太多的伤害,终其一生无法偿还,如今却要一走了之。
她一定会被恨着吧?
可是,爱有多深恨才有多浓,被恨着的同时她也深切地体会到自己被墨焰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