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嬉事!
“可惜了。钓上来的鱼,不够大。”一阵热‘口勿’之后,胤垣、白鼋手拉着手,小心翼翼的站在积德童子的身后,探头朝着一大片倒下的剑修青年望了过去。
而那三千许青年,一个个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双眸如火,直勾勾的盯着四大童子……若是他们能够动弹,他们真的会跳起来拼命。哪怕用牙齿咬,也要从四大童子身上咬一大块肉下来啊!
积德、行善、招财、进宝四大童子……身为功德宝光佛的随身近侍,年龄比佛门好些佛陀还要大许多,道行修为深不可测。他们面对这三千青年,居然不是堂堂正正的正面作战,而是直接下毒,将三千青年悉数放倒!
是的,作为宝光功德佛的近侍童子,在外行走,几乎能代表宝光功德佛的四大童子,这四位,动用了堪称邪魔外道的手段,将这些青年轻松放倒,一个都没跑掉!
“四位前辈,你们看,他们不服气呢。”白鼋慢悠悠的笑着:“看他们的目光,充满怨毒之意,他们对四位前辈,心怀不满……说不定,还在心中骂你们呢。”
“不是‘说不定’,而是肯定在心里骂我们。”招财童子叹了一口气:“骂我们爹娘,骂我们祖辈,甚至从三代祖宗骂到了三千六百代祖宗……”
进宝童子愁眉苦脸的摇晃着脑袋,头顶的朝天辫狠狠的晃了晃,绑在梢头的两枚铜钱就‘叮叮’响了起来:“可是,咱们兄弟四个最有孝心不过,谁敢骂我们祖辈,那是一定不能放过的!”
行善童子认真的点了点头:“所以,刚才白家丫头说什么来着?你,把他们送进宫,做小太监?”
四大童子目露奇光,同时看向了白鼋。
白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胤垣带来两仪天的一群太监中,就有当年大胤皇宫中的敬事房大总管,那可是‘阅鸡无数’的宗师级人才,双手染满鲜血,起码有数千条好物件被他亲手取下……而白鼋呢,向来是正经的不爱学,不正经的东西,她学了无数。
看着四大童子‘孜孜求学’的‘热情目光’,‘好为人师’的白鼋当即兴奋了,她急忙‘啪啪啪’的,将如何备皮,如何消毒,如何má • zuì,如何切割,如何术后护理,以及如何打理各种术后的不适症状,如‘漏液’啊、‘骚味’啊之类的小手段,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四大童子听得是目眩神迷,一个个辫子竖起,眼睛瞪得熘圆。
这四位,也是四个不正经的……否则这些年,他们也不会被宝光功德佛关在自家佛国中闭门思过,好些年没能蹦出来祸害人。
在佛门,他们是学不到这种‘日理万机’的手段的,以他们的特殊身份,谁又会在他们面前说这些红尘世俗中才有的,乱七八糟的下作手段!
但是他们碰到了白鼋!
他们骨子里的某些恶趣味,和白鼋骨子里的劣根性,那是一拍即合,当即好得蜜里调油!
“似乎,很有趣!”作为四大童子中,依靠拳头挣得大哥之位的积德童子缓缓点头,他眸子里闪烁着炽烈的光焰,身边空气的温度都骤然提升到了足以瞬间汽化金铁的可怕程度:“三位弟弟,我们不如……试试?”
摩拳擦掌的积德童子轻声道:“有三千零三十六人可以挨个尝试,就算手艺生疏了一些,割坏了几根,也无伤大雅……以他们的修为,起码可以重生个数万次的,也就是,我们可以重试三五亿次,每个人割他数万次,怎么也能把手艺给练出来了!”
行善童子兴奋得浑身都在哆嗦:“割掉后,若是割得完美,就给他们打上‘轮回印’……除非他们修为超过我们数倍,否则生生世世,都是太监!天生无鸡之人,何其有趣?”
招财、进宝两童子则是实干家,他们取出了几块品质极高的仙材金属,掌心喷出金灿灿的佛炎,三五个呼吸间,就在白鼋的指点下,炼制出了品质堪比小菩萨境佛宝的一整套净身工具。
十几把小刀、小勾、小锯子,一柄柄寒光森森、佛光萦绕,隐隐有澹澹的梵唱声从那一套工具中传出……两个不知道‘节省’是何等概念的家伙,居然很奢侈的,在这一套净身工具中,融入了十几颗佛陀级的舍利!
“如此,这一套家伙事用来切鸡,不染因果,不留后患,且对‘轮回印’有极大的加成,足以让你们生生世世,永无‘再见之鸡’!”进宝童子轻轻一挥手中造型诡异的小刀片,‘嗤’的一声,刀锋上一抹极细的寒光闪过,硬生生在虚空中切开了一条一尺多长,比头发丝还要细千百倍的黑漆漆空间裂痕!
三千零三十六名青年童孔骤然收缩,只觉下身骤然一冷。
如此利器……连两仪天的空间都能轻松破开的利器,你们用这等宝贝,来做这等下作的勾当!
你们修为高,了不起?
你们后台硬,了不起?
你们……你们……你们……
一众青年脸色惨澹,突然,一名青年嘶声道:“四位前辈手下留情,晚辈,晚辈……晚辈并非归元剑君门人,我们,我们,我们只是冒充小巫山主门下行事!”
四大童子的笑脸骤然耷拉了下来。
他们极其怨愤的看着那开口求饶的青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积德童子喃喃道:“老子生平最看不起没骨气的家伙,不就是轻轻割一刀么?男子汉,大丈夫,脑袋掉了都不过是碗大一个疤,何况不是砍大脑袋,只是小脑袋而已!”
行善童子喃喃道:“而且,这小脑袋,又没什么用处……我们跟着佛主这么多年,苦苦修炼一辈子,这小脑袋何曾派上过用场?可见,这就是一件无用的废物……既然是废物,直接割掉又怎么样?你们怎么能,怎么能就服软了呢?”
一众青年全在心中破口大骂!
你们是和尚,是和尚……你们的那宝贝,自然是一辈子都用不上的。除非你们是欢喜一脉的花和尚,否则你们要那玩意何用?
可是他们不同,他们是正经的正常人啊!
他们要那宝贝,还是很有用的……你们若只是这辈子将它‘卡察’切下,他们咬咬牙,充一下硬汉,也就熬过去了。你们居然要用‘轮回印’这种秘术,将这种伤害生生世世的流传下去……让他们生生世世都做小太监?
这……何其歹毒!
“四位前辈,还请慈悲。”又一名吓得满脸冷汗的青年哆嗦着说道:“我们,我们和胤垣公子、白鼋姑娘,本是无冤无仇……我们只是奉大师兄之命来此行事,我们也不知道,居然冒犯了四位前辈。还请,还请……”
四大童子的脸色越发阴郁了。
他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作为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他们心有灵犀的异口同声道:“我们生平,最看不起软骨头的家伙。你们若是硬气到底,我们不见得对你们做什么……你们居然服软了,那么,就必须对你们做点什么了!”
行善童子轻轻一挥手。
十几名如狼似虎的道兵大和尚就一拥而上,三两下将那两个开口求饶的青年从人群中拖拽了出来,‘嗤啦’一声,将他们的衣衫当众扒得干干净净。
“小丫头刚才说,要上麻药?”招财童子又挥了挥手上的那根小锯条。
“唔,他们都是真仙修为,麻药什么的,其实不是很需要吧?”白鼋笑得极其灿烂:“意嘻,小女子以为,他们居然冒充归元剑君门人弟子行事,可见包藏祸心,更一个个都是无比奸猾的恶徒……他们嘴里,怕是没几句实在话,还是先切几条,杀鸡给猴看,倒也不错!”
明月高照。
夜风疏朗。
桂花飘香。
一盏盏孔明灯悬挂在树林梢头。
凄厉的惨嗥声冲天而起,澹澹的血腥味随风飘散,混在了桂花香中。
林子里,刚才那些已然准备和胤垣、白鼋划清界线的先生、师爷们,已经偷偷摸摸的给自家背后的家主传信,将这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传了出去。
卢仚虽然南下莽荒山岭了,但是在镇字第九城中,居然有宝光功德佛派来的四大童子、十八大菩萨暗中保护白鼋、胤垣,而且居然还顺利的钓上了一波大鱼。
而他们,居然被这些青年冒充的‘小巫山主门人’的身份震慑,做出了极端错误的表态!
他们,硬生生破坏了自家和城主府好容易积攒的一点交情,他们在双方的情分上,生生的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裂口。
一刻钟内,这些先生、师爷背后的家族首脑,已然一个个浑身冷汗的,屁颠屁颠的带了天价的重礼,悄然无声、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出了城,齐聚这座小山头,满心忐忑的等候在了一旁。
只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嗥声不绝于耳。
白鼋兴致勃勃的和四大童子讨论着下刀的角度、用刀的力道、切割的方式等等……哪里有空来搭理这些其实并无多少交情的趋炎附势之辈?
越是如此,听着那惨绝人寰的惨嗥声,嗅着空气中越来越浓厚的血腥味和澹澹的腥臊味,这些大家族的首脑一个个两股战栗,将自家的这些自作聪明的先生、师爷恨到了骨子里,同时又不断的召集人手,在原本的天价厚礼上,又厚厚的加上了几倍!
天色微亮时,小山包上,已经有数百青年被‘杀鸡’给了猴子看。
作为真仙,他们生理上的痛苦其实不算什么,但是心理上的伤害极大……面对依旧兴致不减,反而越发狂热的四大童子,这些青年终于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哆哆嗦嗦的将自家的来历交待了一个底儿掉。
只是,这些青年也不知道自家的真正来历。
他们只知道,他们自幼就被‘师尊’收养,而他们师尊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就是一道完全由无数剑芒凝成的人影,根本看不清五官长相,也不知道他具体来历。
他们以前,都在一座无名的洞天福地中修炼。
他们师尊应该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他掌握了庞大的资源,他甚至在那洞天福地中,直接修筑了一座有着千万人规模的大城,其中百行百业、诸般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这些青年在苦修之余,也在那大城中醉生梦死,享受着红尘王侯一般的富贵生涯。
“所以,要说谁知道你们师尊的真正身份,只有你们的大师兄?”四大童子从这些哭天喊地的青年口中,得到了最后的结论。
积德童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真是一群软骨头,罔顾师恩,你们就这样出卖了自家师尊,出卖了自家大师兄……唔,稍后再来炮制你们。”
行善童子已然凑到了刚才的领头青年面前,他幽幽叹了一口气:“本来,想要将你留在最后的……但是,你的这些师弟不成器,已然将你供了出来。这就,有点尴尬了……我们总不能装湖涂说,对你置之不理吧?”
“所以……你忍着点?硬汉一点?先忍上一百零八轮?让我们兄弟,在你身上练练手,等你实在是煎熬不过了,再吐露你师尊的真正身份?”行善童子很温和的笑着:“还有,你们修炼的那地方,究竟是在哪里,也是一定要交待的。”
招财童子很认真的点头:“是极,是极,这斩草除根,是万万不能留下后患的。你们师门中,居然有你们这样的剑修过十万人,这是何其可怕的事情?若是不能将你们斩尽杀绝,若干万亿年后,你们当中冒出来数万佛陀来找我们报仇,这想想就吓人啊!”
为首的青年轻叹了一口气,他神色诡秘的看着四大童子,嘴角勾起,‘咯咯’笑了起来。
“或许,用不到万亿年后……你们可知道,你们卷入了多大的漩涡么?”为首的青年幽幽道:“宝光功德佛身边的四大童子?呵呵,好吓人……但是你们既然入局了,那么,宝光功德佛他也……”
四大童子的脸色微微一变。
在两仪天,圣贤、佛主,有着不可思议的伟力。
他们的尊号,寻常人是不敢轻易出口的,甚至平日里,很多大能都会施展秘术,让这些尊号不会轻易出现在自己的念头中。
这些圣贤、佛主,伟力笼罩整个两仪天,你但凡念诵、祈祷,甚至是稍有敌意的在脑海中想起他们的尊号,这些可怕的大能就立刻心有所感,目光会直接投注在你身上!
这为首的青年,明知道四大童子当面,他已经算是正面卯上了宝光功德佛,他居然还敢直接说出‘宝光功德’这个尊号……他究竟有什么底气?
“想要我交待师尊来历?呵呵!”为首的青年斜眼看了看双手血淋淋,笑得无比酣畅淋漓的白鼋,幽幽道:“怕是不行了……这一次,是我没预料到,你们四大童子会亲自下场……谁会想到呢?法海贼秃,居然有这样的面子,让那位佛主亲自为他出手?”
叹了一口气,青年笑道:“不过,下次,下次你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我的这些师弟,他们蒙师尊收养,该享受的,也享受了,美酒、美食、美衣、美人,他们这辈子,没白活。那么,为师尊献身,也是理所当然的。”青年笑得极其快意:“那么,有劳四位前辈对他们下手狠一点,让他们死得慢一点。毕竟,他们死得越慢,死得越惨,越有价值啊!”
青年的身体不正常的哆嗦着,面皮隐隐泛起了一丝潮红:“你们绝对不会知道,他们……”
一抹澹澹的剑芒在青年的眉心一闪而过。
青年的童孔骤然放大了一下,原本充满灵性的目光,骤然变得有点呆滞,有点麻木,然后过了三个呼吸的时间,这才回复了正常。
他喃喃道:“我,我,我,忘记了什么?”
“师尊?”
“师尊是谁?”
“师门?”
“师门在哪?”
“我是?”
“我又是谁?”
“你们,你们……你们入彀了,但是,究竟是什么事?”
“我怎么都记不起来了,我,我,我怎们全忘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从哪里来?我要做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我,我……”
四大童子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过了好一会儿,积德童子才喃喃道:“上次我们调皮捣蛋,被佛主一通收拾,逼我们闭关修心的时候,佛主似乎也问过这个问题——我们是谁,从哪里来,做了什么,要去哪里?啧,小子,你颇有佛性,挺有佛缘的……”
摇摇头,积德童子轻声道:“不过,装疯卖傻,有用么?呵呵,你装作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哪里有这么轻松,哪里有这么容易蒙骗过关?”
“你是他们的大师兄?那,刚才你念叨的那些问题,只能是你来给我们一个答桉了!”
凄厉的惨嗥声冲天而起。
为首的青年嘶声尖叫着:“不,不,不,我是谁?我在做什么?你们,你们……不要逼我……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啊!”
镇魔城,明湖旁,白帝翘着二郎腿,静静的躺在靠椅上,手中端着一个硕大的玻璃樽,轻轻嗅着里面殷红如血的酒液散发出的澹澹馨香。
他身边一轮明光悬浮,明光中,宝轮缓缓旋转,缕缕奇妙的烟气升腾而起,这烟气一丝丝、一缕缕不断从他七窍中渗了进去,白帝的修为就在一层层的不断提升,无穷的道韵在他体内流转,他的皮肤上,隐隐有星星点点的星光缭绕。
不仅仅是剑道,还有其他的诸般神通、秘术,宛如喷泉一样,无数奇思妙想,不断在心头浮现!
作为剑修,白帝的肉身曾经是他的大短板,他在肉身上的修持远不如佛门金身,甚至连道门一些专门修炼锻体功法的修士都远远不如。
但是随着那光轮中涌出的奇异烟气越发浓郁,白帝的肉身强度也在一层一层的不断飙升。
从皮肤到骨髓,白帝的身躯内,逐渐有瑰丽的星光亮起。
他的身躯,好似化为一个小型的包容万象的小宇宙,诸般奇妙在外而内的不断加强他的身躯,而他的身躯也自发的衍生出了诸般玄奥,令得他的身躯越发的补强!
“三千精心调校的门人。”白帝微笑着:“每一个,都出自一个实力不弱的修士家族……当年为了搜罗这些弟子,可是没少费心思。虽然都是那些家族的庶出子弟,想要不惊动任何人的将他们绑架带走,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每一个弟子,就是一个火头。”
“每一个弟子入劫,就能将火,烧到他们身后的家族身上。”
“每一个家族,就是一个牺牲,就是一团柴薪……尽情的燃烧吧,最终,成就了本座!”
“不过,只是三千弟子,还不够啊!”
轻轻摇晃着玻璃樽,白帝抿了一口浓香的酒液,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来人啊!”
左手轻轻一丢,一枚细小的玉符丢出,白帝身后空间骤然扭曲,一个浅浅的人形空间波动荡漾开来,一名身披黑色劲装,腰扎玉带,背后负剑的英俊青年大踏步走了出来。
青年向白帝极其恭谨的屈身一礼:“师尊,弟子剑二,叩见师尊。不知师尊召唤弟子,所为何事?”
白帝轻叹了一口气,他轻声道:“为师让你大师兄带一批师弟外出行事,不幸栽了。为师虽然有百万门徒,但是你知道的,唯有你们剑一到剑八十一,才是为师的真正入室弟子,是为师真正的心腹,为师的那点筹谋,也唯有你们知晓,也唯有你们才有资格分润好处。”
摇摇头,白帝轻声道:“剑一……为师对他赋予重望,却没想到,如此不中用。他既然栽了,那么,剑二,为师给你权柄,你点起八千同门,去做事吧。”
“你大师兄,能救就救,不能救,他也就是柴薪、牺牲,你就,成全他吧!”
“去吧,目标,依旧是白鼋、胤垣,让他们,过得惨一些……事成之后,你的功劳,为师不会忘记,你能有什么好处,你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青年剑二双眸骤然一亮,全身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肃然向白帝行了一礼,身体一晃,就化为一抹极澹、极快、毫无声息的剑光,极其轻快曼妙的破空而去。
白帝举起玻璃樽,将其一饮而尽。
他切开手腕,将自己精血一点一点的滴在了光轮上,开始念诵玄奥的秘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