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足够高,战船足够重,天龙禅杖噼落的力道,更是狠狠的推了这些战船一把,这些战船落下的时候,离地还有好几里地,就已经震荡空气,发出了低沉的‘呜呜’破风声。
下面街道只有百丈宽广,十几条战船的体积颇大,他们如落叶一样旋转着落下,只有两条战船落向了大街,其他十几条战船则是砸向了街道两侧的园林。
那两处园林的外墙上,好些披甲壮汉正在看热闹,勐不丁的看到战船当头砸了下来,顿时一阵的狼奔豸突,无数人嘶声尖叫着,甚至有人尽惊慌失措的,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被殃及的园林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应对措施,七八条战船乱杂杂的砸在了城墙上。巨响声中,战船shen • yin解题,用金属汁液浇铸的城墙也被撞得歪歪扭扭,好几段城墙扭曲、崩塌,震得地面不断摇晃。
卢仚眯了眯眼睛。
这燕小九……有趣。他自己从空中跳下,居然没有浮空飞行!
嗯,这燕小九,分明已经开辟了体内近千处窍穴,在天尉中,也算是极其强大的修为。但是他不会飞行,不会遁法,他跳船之后,就这么直挺挺的从空中拍了下去!
也就是肉身足够强横,落地的时候只是吐了两口血,似乎连骨折都没有!
但是,堂堂天尉,连飞遁之法都不会?
啧啧!
啧啧!
看这娃娃摔得,够可怜的!
“我佛,慈悲呵!”卢仚摇了摇头,也懒得搭理下面那些乱糟糟哭喊、奔走、求救、哀嚎的人等,操控着船儿,继续朝着胤垣指点的,那座位于城池最核心处的园林驶去。
这一座园林,显然历史极其久远了。
和整个城池的外墙不同。
这城池的外墙,是至高大天庭炼制的城基,吞吐天地灵机,抽取地下的金属矿脉凝聚生成,城墙上有至高大天庭高手匠人预设的禁制符纹。
而城内这些园林的外墙,显然都是开拓团的人自行建造、浇铸而成。
这座显然很有一些历史的园林,其外墙分明经历了好几次的增补、加固。从靠近地面到最顶部的城墙,岁月的洗礼,让金属外墙一截一截的,越是往下,越是锈迹斑斑,越是向上,尤其是最上面的一截高有丈许的外墙,还是光洁熠熠。
卢仚的船儿缓缓降落。
园林内,隐隐有呼喊声传来。
在胤垣的指点下,卢仚的船儿划过一道弧线,降落在了园林中,一座千多亩大小的湖泊中,一座造型颇为精巧的水榭楼阁旁。
船儿刚刚落地,就看到鱼长乐屁颠屁颠的带着十几个小太监,簇拥着七个肚皮隆起的美人儿一路迎了上来。
肚皮高高隆起的白鼋,身边是肚皮高高隆起的令狐璚。
剩下的五个肚皮高高隆起的美人儿,卢仚都有印象,都是当日令狐无忧带去楼兰古城的,令狐氏的那些精英晚辈中人。
七个美人儿,全都大着肚皮。
看她们行走颇为吃力,大腹便便的模样,估计临盆日近。
而在这一行人身后,是另外二十几个小太监带着一群小侍女,正殷勤的,好似赶鸭子一样,簇拥着五六个连滚带爬的孩童朝着这边一熘儿小跑赶了过来。
那五六个孩童,看五官长相,都能找到胤垣的容貌特征,显然,都和这厮有血缘关系!
卢仚、阿虎,乃至趴在卢仚头顶的大鹦鹉,蹲在他肩膀上的兔狲,藏在他袖子里的翠蛇,以及跟在他屁股后面寸步不离的大黄,还有蹲在大黄背上,将大黄当做坐骑的鳄龟……一众人等,全都深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的,佛祖嘿!”
卢仚骇然看向了胤垣:“这些日子,我在三河原……”
卢仚默默的开始回想,他在三河原的荒原上苏醒,就跟着周老刀,一路打打杀杀的,好容易行到了如今……他还辛辛苦苦的,拖拽着那么大的一块金属陆地,横跨大片混沌,不远万亿里的来找胤垣!
他在那里打死打活的流血流汗……胤垣在这里,在这里……
问题就在于!
白鼋也就算了,这小娘子这辈子,算是栽了。
令狐璚么……她眼瞎了,卢仚不怪她,她眼瞎了,硬是在楼兰古城的时候,就和胤垣勾搭在了一起,被弄大了肚皮,不怪她!
问题是,另外五个令狐氏的少女!
她们是……她们是中邪了吧?入魔了吧?被人下巫咒了吧?
她们的肚皮!
卢仚看看胤垣,再看看一脸喜色的鱼长乐,幽幽道:“小僧很想说,某些事情,是鱼老公您犯的错……但是鱼老公您……您……您……咳咳!”
鱼长乐被卢仚一句话堵得直翻白眼!
胤垣则是用力的搓着手,干笑道:“多子多福,哈哈,多子多福嘛……我也没想到,是真正没想到……谁知道呢?”
“这,这不是,落难了嘛,颠沛流离嘛,一路挣扎求存嘛。”
“这孤男寡女的,凑在一起,我这个人呢,就是……就是一颗爱心啊……就见不得小姑娘家家的委屈流泪!免不得,就多呵护一些,多爱护一些,就……”
胤垣背着手,仰面看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是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也都会,犯下同样的错吧?”
卢仚沉默不语。
阿虎等虎爷无言以对。
五位大爷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鹦鹉有气无力的举起了翅膀:“看什么看?一群……单身狗!呵,那个浑身黄毛的,不要东张西望的,单身狗,我说的就是你……在场这么多公的,喘气的,就你一条狗!”
大黄抬起头,嗔怒,朝着大鹦鹉亮出了白生生的牙齿。
白鼋已经一熘烟的窜到了卢仚面前,她不看胤垣,而是一把抓住了卢仚,好似受气的小媳妇见到了娘家人一样,瞪大眼睛,扯着嗓子就尖叫了起来:“法海兄弟,你可算来了……你可要,为大嫂我做主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旁的令狐璚也凑到了卢仚面前,颇有点同仇敌忾的一把抓住了卢仚的胳膊:“法海兄弟,万万没想到,所谓的姐妹之情,居然是如此的虚伪,如此的脆弱!”
“她们,她们,她们怎么能如此无耻,连我这个做姐姐的相公,都能下手抢?”
那五个令狐氏的小娘子也是凑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就开始联手抨击白鼋,攻击令狐璚。她们话里话外,无非就是白鼋不够温柔体贴,只知道霸气蛮横;而令狐璚更是空有‘姐姐’虚名,毫无‘姐妹之谊’……
七个女人凑在一起。
这还是七个大肚皮的女人凑在一起。
卢仚一脸惶恐的看着七张快速的上下跳动的红润嘴唇,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嗡嗡’的,好似有一万个佛祖在他脑壳里念经一般,震得他七窍生烟,震得他浑身发麻,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胤垣则是张开双臂,乐颠颠的朝着那几个满地乱滚的孩童迎了上去。
“唉哟,爹回来了,有没有想爹啊?”
“哎,看到那边的那个高大魁梧的光头大叔了没有?”
“他就是法海,俗家名叫做卢仚的就是,他可是你们亲爹的好兄弟,真正是异父异母的同胞亲兄弟啊……”
】
“法海大叔来了,为父的心就定了。”
“法海大叔来了,这天也就敞亮了。”
“法海大叔来了,再也不用担心了。”
“拨开乌云,得见青天啊……啧啧,这漫天乌云都散了,咱爷们儿,又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小湖上。
远远的,一条木船贴着水面轻盈的滑了过来。
木船上,站着十几名身着劲装的精悍妇人,一个个气息森然,颇有几分高手风范。
在这些妇人簇拥下,一个身材高挑,鹅蛋脸,丹凤眼,生得颇有几分温婉之一,但是一双剑眉高高挑起,将那几分温婉彻底斩碎,莫名让人感到一丝肃杀、凌厉之一的美妇人,正裹着一条大斗篷,静静的站在船头。
这美妇人虽然裹着一条大斗篷,但是卢仚眼睛多尖啊,多毒啊,他一眼看出,这妇人的身子也重的很,怕是临盆就在这月余时间了。
卢仚深深的倒抽了一口气。
他注意到,那妇人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分明是隔着好几里地,就锁死在了胤垣的身上。
他突然想起来,在西岚寨大门外,那熊五、马三等人说过的话。
“嗯,搭上了大当家嫂夫人的线?”
卢仚深深、深深、再深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突然间,对于胤垣的某些天赋神通,充满了浓浓的好奇——这家伙,打也不怎么能打,诗词歌赋的本领,也就是普通寻常,要论吃喝玩乐么,似乎也比不上那些真正的纨绔公子!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胤垣感受到了卢仚炯炯的目光,他回过头来,同样看到了湖面上正在快速驶来的小木船。
他微微一皱眉,叹了一口气,朝着卢仚摊开了双手:“哎,女人……兄弟,我惹了大麻烦了,你……看看这事体怎么处理吧?”
“若是那些家伙知道,他们大当家的遗霜被我弄大了肚皮!”
“咳咳,当然,我胤垣对天发誓,我和嫂夫人是真心相爱……她和那死鬼大当家,早就没有感情了,两人早就分居好些年了。”
“不过呢,毕竟,嫂夫人她占了大义名分,这西岚寨么,现在明面上还是由她一手掌握着。”
“咳咳,若是被那些二当家、三当家的,知道我和嫂夫人连孩子都弄出来了……”
胤垣‘哈哈哈’的笑着,他凑到了卢仚面前,用力的在他胸口上砸了一拳。
“不过,你是我胤垣的亲兄弟啊!”
“你,真是星君的修为?星君?没错吧?那就没问题了,碾压那些小喽啰,那是轻轻松松的啊!”
“卢仚,吾兄弟,吾爱卿,吾大将,吾心腹……有卢仚,吾无忧也!”
胤垣笑得贼灿烂,不落口的又开始念叨什么‘多子多福’之类的风言风语。
卢仚用力的抓着头皮。
白鼋、令狐璚、五个令狐氏的姐妹同时闭上嘴,一个个目光炯炯的盯着卢仚——星君修为?没听错吧?呃,怎可能?
令狐璚也下意识的开口了:“星君?怎可能?没有大帝符诏,你是如何破开那天地枷锁的?”
嫂夫人的木船在逼近。
几个‘嫂子’直勾勾的盯着卢仚。
远处,这处园林的围墙外,突然有低沉的战鼓声传来。
伴随着整齐的呼喝声,超过百条通体光鲜的战船,从离地不到百丈的低空,径直越过了园林的外墙,闯入了这一片园林。
“大嫂,还请出来和兄弟们见见面。”
“有些事情,今日必须做一个决断。”
“大哥死了,大哥是为了西岚寨的兄弟,为了西岚寨的众多子民而死!”
“大哥死了,大哥留下的基业还在!”
“我们,万万不能让大哥,让我们兄弟们的长辈,披荆斩棘、辛苦创下的基业,被一个外来的小白脸妖人,给祸害了!”
“大嫂,大嫂,还请大嫂出来和兄弟们见见面!”
“今日若是大嫂还一味的推搪躲避……就不要怪兄弟们,真个作出不忍心的事情!”
好几个粗豪的声音在那些战船上传来。
园林各处,一座座哨塔、箭塔上,大群披甲甲士不断出现,他们直接拉开了配置的床弩以及各色强弓硬弩,锁定了来袭的船队。
更有几个身形魁梧壮硕,体型犹如暴熊的妇人跳到了高处,朝着袭来的船队大声呼喝,勒令他们退出这座园子。
但是那些战船上弓弦声骤然响起。
密集的箭失呼啸落下,园林中,一处处哨塔、简陋被雷浆弩失轰得爆炸开来,惨嗥声不断响起。
更远的地方,有呼喝厮杀声传来。
不多时,有尖锐的呼喊声远远响起:“杀千刀的,有内鬼开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