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任穆府家主之事,至今未有定论,今日迎宾的几个孝子,看到洛玉瑯都争先恐后套着近乎,目的不言而喻。
十三娘与他们并非都是同胞兄妹,嫡长子命短,尚未成亲就没了;嫡次子行五,生母另有其人,只是早亡,被穆家主记入了大夫人名下;嫡三子行七,身体虽好,但喜好与穆家主相似,因为大夫人不许多娶,虽有正妻,但妾室换个不停;嫡四子行十六,今年刚刚成年。
穆家主治家有道,却疑心颇重,穆十四娘在家时,得他重用的皆是几个庶子。
见穆十四娘依旧不冷不热,宁愿枯坐也不搭话,十三娘眼神扫过屋内众多女眷,“十四娘果然是不一样了,眼中全没有我们这些姐妹。”
穆十四娘明白,若是自己不答话,恐怕这事难了,“十三姐姐,真是冤枉,我们这样的庶女,自小在府里就没有说话的余地,倒是曾见过几位姐姐妹妹因多嘴,被打落了牙齿的。”
大夫人生了三子四女,十三娘前头的三个姐姐,命都不好,有些未长成,长成的嫁人之后,也种种原因亡故了。
现在屋内的女眷,都是嫁出去的庶女和自己的女儿,穆十四娘所说的,就算没有亲见,也是听过的。
十三娘讨了个没趣,仍不死心,“可怜十八娘,十四妹妹若接纳了她,她便不用嫁个药罐子了。”
穆十四娘刚打算闭目养神,懒得搭理,就听十三娘一声惊呼,“十八娘,你竟得回来了?”
穆十四娘只得睁眼,就看见十八娘孝布遮了大半张脸,哭哭泣泣捂了嘴,显然刚才在灵前好一顿哭过。
虽然她遮得严实,但穆十四娘还是看到了,她有意遮住的半张脸,显然是被烫伤了。
穆府嫁女儿,从来不问对家的好坏,只论对穆府有没有好处,连十三娘都没躲得过,何况十八娘这个记名的嫡女。
屋内皆是自幼在穆家主和大夫人强势之下长大的庶女们,哪里有十三娘的底气,所以都只是悄悄打量十八娘的异常,最多和亲近之人眼神交流,并没有一个人出声言语。
“十八妹妹,你怎么了?”十三娘果然开了口。
十八娘抬眸前,穆十四娘看到她望向自己的眼神,既有嫉妒,还有怨怼和些许惧怕。
“都说那家的儿子是个疯子,二兄长非不信,定要将你嫁过去,好像我这样拦着是为了自己一样。”十三娘自顾自说着。
嫁进来的媳妇如今不是轮换着跪在外面哭灵,就在忙着招待前来祭拜的女宾,所以十三娘报怨府中的二郎,也没人替他接话辩驳。
穆十四娘眼神扫过屋内的女眷,虽论起来是姐妹,可这些人都比她年长不少,且多半是为穆府尽了忠,年华不再后回府再嫁的,有些与穆十四娘连一个照面都未曾打过。
现在虽然同处一室,与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
与她年纪相仿的几个姐妹,竟没剩一个活的,所以大家打量穆十四娘的眼神,自然十分复杂。
十八娘听了,只哭得更伤心,十三娘犹自不甘,依旧东拉西扯,可惜在穆十四娘看来,她就如街边狂吠的野犬,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