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寂宁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周叙琛扶了下眼镜,温柔地朝她笑:“你又没带伞,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也下班了,顺路的事。”
“真的不用……”冯寂宁不想再欠他人情。
医院的玻璃门敞开着,冯寂宁裹紧外套冲进雨里,低着头快步往路边走。还没走出几步远,头顶忽然被罩了一把黑色的雨伞。
她愣愣地抬起头,熟悉的烟味带着雨的潮湿气蹿进她的鼻子。
沈时站在她面前,大半个伞面都朝她倾斜着。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袖,夜晚的冷风顺着宽松的袖口一阵一阵地灌进去。
一辆白色的法拉利忽然猛地从右侧的停车坪里冲出来,溅起一地飞扬的雨水。沈时眼疾手快地握住冯寂宁的肩,带着她退到一旁。
冯寂宁站稳的时候,沈时的手已经松开。他背对着雨夜里杂乱晃眼的灯光,低声问她:“你生病了?”
“没有。”冯寂宁下意识地摇头。
“那你这么晚跑到医院做什么?”沈时再次发问,他紧紧咬着下唇,直视着冯寂宁的眼睛,好像迫切地要从她身上得到一个答案。
一个可以抚平这两年来他所有痛苦的答案。
冯寂宁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与你无关。”
她推开沈时,低着头冲进雨里。沈时很快追上来,依旧将一大半的伞罩在她身上。
“到底为什么?”这次他换了问题,不再拐弯抹角。他将折磨了他整整两年的问题抛到冯寂宁跟前,近乎哀求地向她讨要一个答案。
沈时攥着伞柄的手微微发颤,下唇被咬出一道浅淡的痕。他没发觉他的眼眶已经有些发红。他固执地跟在冯寂宁身侧,一遍又一遍地追问:“所以,你和我分手,是为了那个医生?”
冯寂宁停下来,唇瓣抿成一道没有感情的直线。她往旁边退了一步,抬头看着沈时,平静地说:“我和周大夫只是朋友。”
冷雨劈头淋下来,将她的卷发打湿,湿成一绺又一绺乖顺的形状。沈时皱着眉,靠过去再次把伞撑在她头顶。
他靠近一步,她就退一步,好像偏要淋雨似的,就是不肯站进他的伞下。
冯寂宁倔强地站在雨里,一束车灯将空气里的雨珠描出瑰丽的线条,落在她纤长的双腿后面。
沈时有些恍惚。她的眼睛仍旧和刚认识的时候一样,纯净背后透着点傲气,还透着点跟谁都不肯低头的犟。
偏偏那点犟,是最让他着迷的地方。
绿灯亮起,冯寂宁快步挤进人群里,两只手挡着雨,穿过湿漉漉的斑马线。
沈时犹豫了一瞬,再次跟了上去,倔强地把伞再次撑起。
“我送你回去。”
“我今晚不回基地。”
沈时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一遍:“我送你回去。”
*
冯寂宁最后还是回了基地。
回到宿舍,她冲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倒头就睡。睡着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房门外的走廊里,垃圾桶里丢着两只空空如也的烟盒和一堆长短不一的烟蒂。雨水顺着玻璃窗滑下来,窗外的夜景变得模糊不清。
沈时缓缓吐出一口烟,还在想着刚才冯寂宁说的那句话。
她说她和周大夫只是朋友。
沈时忽然笑起来。他掐灭手中的烟随手丢进垃圾桶里,转身进了训练室,心情愉悦地喊:“郝南,起来陪我双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