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不明”四字在他的口中微微喑哑,叶凡面色一白,血色尽褪,叶英移开了剑鞘,他却仍跪在地上,许久无言。
叶英迈步从他身边走过,长衣广袖在地上迤逦出一片璀璨的金色,天边残阳似血,淌了他一身。
他微微抬头,似乎能感觉到身后暮光最后一丝的热意,开口,语气却比天边的流云更加遥远渺茫:“她降生之日,你不在藏剑山庄,她武功被废,你亦不曾回来看过她哪怕只是一眼。大夫说她药石无医,你可知晓她宣告天下自己天不假年,是抱着怎样的心情?”
“你可知晓,她被挟持到金水镇,只因听到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就冒雨上山去找你?”
“十数年后的今天,你回到这里,心中可有为这个幼妹空出一席之地?”
叶凡脑海中一片空白,叶英却不再多言其他,再次迈开脚步,渐渐走远。
绝对的实力压制,会让叶凡的剑心染瑕,倘若不能堪破这一点,他此生难有寸进,甚至在心中留下永远无法与叶英匹敌的念头。叶英知晓,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与其让叶凡抱着那颗轻浮傲慢的剑心走上道途,还不如破后而立,重新磨炼自己的心。
长兄如父,叶凡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他有过错。他练就了自己的剑心,却让弟弟走上了歧途。
遵循自己的心,不让自己后悔,这固然是正确的——但是他的人生他的剑,难道只剩下爱情而无其他了吗?
食指轻点在信纸上,指腹寸寸擦过纸面,那下了重墨的字迹就一点点地跃然心上。他几乎都能想象出那个孩子小心翼翼斟酌字句的模样,但是不管她再怎么强调自己无事,强调自己能够将问题解决,他仍然是会担心的。
他记得自己最为迷茫的时候,曾经去问过灵隐寺的高僧,是否有人生来就应该承受痛苦与折磨?
当时高僧告诉他,一切皆有法,前世因,今世果,此生所受的折磨说不定便是前世的罪孽。
但是他的小妹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这辈子竟连安宁都不可得呢?
作为兄长,竟连保护妹妹,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