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沅看着他。
时曜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我桌洞里的物理作业还没写,同桌你帮我写?”
他不想说。
但温沅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低头吃饭。
只是不知为何,心情有些低落。
赵听严咬了一口鸡腿,抬头:“我草,这也可以?”他睁大眼睛,看着温沅:“沅哥,我也要,我的作业也没有做。”
温沅这次十分利落的给了一个字:“滚。”
赵听严:“……”
“看看,你看看,”赵听严摆手对时曜说,“这就是差距。”他捂住心口,“我的心,现在是拔凉拔凉的。”
时曜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目光落在温沅敛下的长睫上。
他的侧面半隐在阴影里,看上去有点难过。
时曜眉心皱了一下,收敛了笑意。他那一刻其实是动摇的,但很快的目光有沉了下去,变得坚定。
没有人能帮他。
只有且只能他自己来。
今天是星期五,学生们围在一起。因为今天能回家,所以显得特别兴奋,他们兴致冲冲的说起了学校当年的历史新闻大事件。
刘星宇这个班长也干脆不管了,加入了造反大军。
“要说咱们学校啊,”要说这类事情,赵听严信手拈来,“那可是真的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当之无愧的百年大校。”
“你他丫的闭嘴吧,”王叵打了他一巴掌,“要吹要舔找校长,我们坐这儿是为了你在这儿吹学校吗。
“说,这就说,”赵听严摸了一下头,“你急什么,你不知道故事开始之前,都需要铺垫一下吗。”
“等你他妈铺完,就放学了。”王叵说。
周围人也道:“对啊,快讲,快讲!”
“行,行,行,”赵听严说,“沅哥,你也来听呗,学什么习,知识有我重要吗?”
温沅从课本抬头,斜睨了他一眼。
赵听严瞬间懂了,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又喊时曜。
时曜这会儿正坐在座位上补语文作业。语文老师并不可怕,相反脾气很好,但只要没写完作业的,她喜欢一天到晚盯着你。
直到你写完作业为止。
赵听严喊不动这两位大神,扭头对着其他人,直入正题道:“咱们学校前两年,死过人你们知道吗。”
王叵无语道:“哪个学校没死过人,我之前上的初中,学校还是在墓地上建的呢。”
“对,”刘星宇附和说,“我们学校宿舍窗户能看到荒地里的坟,据说还闹鬼,尤其是厕所里。”
赵听严压低声音说:“你们那都是谣传,我说的这个是真事。”
温沅听着赵听严夸张的声音,不由自主的看向时曜。
这个人有点胆小。
他又想起时曜在自己家住的那次,这个人半夜三更站在门口,半垂着头,敛着眸子道:“我一个人害怕。”
看上去有点可怜。
对于这种解释,温沅持怀疑的态度。
害怕什么?
怕鬼吗?
时曜这会儿正捏着手机玩单机游戏,看游戏样子有点像俄罗斯方块。
只是他的神情看上去有点呆,方块都快堆满了,他依然点着下降的键,方向都不转一下。
“信赵哥”前边的赵听严说,“赵哥从不讲造谣。”倏然,他神秘兮兮低下头,到,“我听我姑妈家的大表哥说,两年前,咱们学校死了个女学霸。”
“学霸?!”所有人震惊。“死了?”
刘晶晶眼睛睁得圆睁,“学霸?怎么死的?真的假的?”
“真的,高二的,”赵听严指了指这个楼的天台,“就从这个楼跳下去的,好多同学都看到了。”
“那个女生是个alpha,那天下着大雨,血流了好大一片。信息素的味道扩散了整个校园,整整持续了一星期才散。”
“那天,三分之二的omega因为收了惊吓,发生了信息素紊乱,学校医务室都快爆了。”
“据说,回来教学楼的灯就莫名其妙的经常亮。特别诡异。”
刘晶晶吸了一口气,看起来有点害怕:“后来呢,那个女生为什么自杀?”
“据说是因为压力过大。”赵听严说。
刘晶晶问:“学霸也有压力么?”
“那当然,”赵听严好不容易和女神说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有,我听小道消息说的。”
“什么?”
“好像不只是因为学习,还有家里,因为父母什么的。”
混乱的教室这会儿很安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这时,时曜的手机突然掉在地上。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极为不和谐。
温沅看向他,时曜捡起手机,笑着对着他们摆了摆手:“没事,手滑,你们继续。”
说完,拿着手机一声不吭的出门去。
“哎?”赵听严看向温沅,“他怎么了?”
温沅没说话,只是看着时曜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半晌,他倏然放下课本,起身也走出教室。
赵听严大喇叭一般的喊:“沅哥,你又干什么去?”
“老师来问,就说我俩去医务室了。”温沅头也没回,留下一句就走了。
温沅是在天台上找到人的。
时曜手搭在围栏上,少年的发被风轻吹起,白蓝色校服略显单薄,后背的肩胛骨勾出好看的弧度。可能是天太亮有点晃眼,那点弧度在阳光下显示点孤独来。
温沅看了一会儿,走过去,和时曜并站在一起。
这里的视野极好,能俯瞰整个学校,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谧中的风都是安适的。
半晌,温沅在口袋里摸了一块糖,朝着人递过去,问:“吃吗?”
“吃。”时曜笑了一下,从他手中拿一颗。
糖是薄荷的,温沅也向嘴里塞了一颗,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
“没什么。”时曜剥了糖纸,扔进风里。
这就是不打算说了,和上次一样。
温沅低下头去。
很多时候他是无奈的,时曜像一个瓶子,里面全是秘密。
但是瓶口却被他自己封死了。
他知道这个瓶子的结局会碎。
他想救他。
却怎么也找不对办法,因为这个瓶子把自己放在黑暗里,只有阳光明媚的日子,才能偶然窥见一角。
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温沅只是喟叹惋惜,自己都救不了的人拿什么拯救别人。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思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了。
他只要想到书中时曜的结局,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上气来。
温沅垂着眉眼,捏紧了手中的糖纸,薄荷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刺的喉咙有点痛。
这时,他听时曜突然开口道:“没什么,突然想起了我姐姐。”
温沅指尖一松,抬头看去:“你姐姐?”
这是时曜第二次提他姐姐,第一次是喝醉酒的时候。
“她不在?”温沅问。
“嗯,”时曜说,“不在。”他突然转头看向温沅,黝黑的瞳孔里有雾气翻腾,他舌尖在上颚顶了好几下,才说:“她死了。”
温沅心下一紧,他看向时曜的眼睛,却见他已经低下头去,握着拳头抵在栏杆边上。
温沅不会安慰人,他有些无措,半晌想起电视剧的安慰人的情景,皱了皱眉,试探的抬起胳膊,环过肩膀,将人抱在怀里。
时曜浑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