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傅闻言,笑着回道,“多谢陛下关心,不过老臣肯定没有认错人,只一眼,就可以确定她是长清与小女的孩子。”
从这句话就可以推断出,谢家找回来的这个孙女,样貌必定与双亲极为相似,只是不知随了父亲还是母亲?若是随父亲的话……晏长清其人,光风霁月,风华绝代。
思及此,帝王不由得想起了晏长清,其人光风霁月,风华绝代。若是女儿随了他,哪怕只得七分,也该是倾国倾城之色。
他忽而就生出两分兴趣来。
……
谢太傅家找回了遗落在外的孙女的消息,一夕之间传遍整个太京城,大街小巷纷纷议论起当年的事。
茶馆里的说书人又重新翻出‘三试案首’的故事说了起来,茶客亦是听得有滋有味。雅间里的闺阁少女们,从字里行间依稀窥见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难免心神荡漾。而那些公子少年郎,却是向往那个据闻样貌随了父亲的谢家明珠,也不知笔墨纸砚能否描绘出那等绝色。
而作为被八卦对象的瑶光,对这些一无所知。
自从跟着谢夫人回到谢府后,她的生活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无论衣食住行,都是无可挑剔的。院落闺房,衣着首饰,吃食点心……谢夫人简直把他当成了掌中宝心肝肉来疼,一切都是最好的。
早上醒来时,有丫鬟伺候着她洗漱穿衣,织锦华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腰肢纤纤若柳,挂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与新打了络子的龙凤呈祥玉佩。而后替她梳了时下最流行的发髻,黛眉弯弯描,轻点朱唇,又戴上精致华美的首饰,耳著明月珰,手上是通透翠绿的翠玉镯子。
昏黄的铜镜之中,映照出一张绝色天成的脸,顾盼之间,迷人心魂。
丫鬟一时看得有些失神。
收拾好了之后,瑶光便由丫鬟引着,去给谢夫人请安。
谢夫人见了她,许是又想起了女婿与女儿,眼底掠过一丝哀伤,又很快消失无踪。她招手让瑶光到身边坐下,仔细打量了两眼后,笑着打趣道,“我家阿瑶当真好颜色,沉鱼落雁也不过如此了。”
瑶光颇有些不好意思,“祖母就莫要打趣我了。”
二人说着话,厨房那边准备好了早点端过来,一一上桌。
清粥小菜,清淡怡人。
谢弈随后到来,瞧见坐在谢夫人旁边的瑶光时,眼中飞快掠过一抹惊艳之色,又很快收敛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与二人问好。
“母亲,阿瑶。”
瑶光点了点头,回一声,“舅舅。”
谢弈身体微不可查的一僵。
谢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难免生出两分忧虑。
谢弈垂下眸子不去看谢夫人,落座后,斜里忽然递来一个碗,循着看去,是瑶光盛了粥给他递来,那双端着碗的手,竟是要比那白瓷还要白皙细腻。
他伸手接过碗,无意间碰见了她的手,虽然只是一瞬,但是脑子却清楚的记下那种细腻柔滑的感觉,胸腔里的心脏忽而雀跃起来。
谢弈手上动作一僵,险些没把碗拿稳。
这顿早点吃下来,谢夫人跟谢弈都有些心不在焉,只有瑶光一个人胃口好。
待丫鬟们收走了碗碟,谢夫人便与瑶光闲聊起来。
“阿瑶平日里一般都做些什么?可有什么喜欢的事?”
世家贵族的女子,终其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宅院中度过,能打发时间的,不外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然而瑶光却是在江南长大,且也不是养在内宅,不知她兴趣为何,索性问一问,日后也好替她安排。
瑶光闻言,略微思考了一下后,抬头看向谢夫人,神色略显不安道,“以前不能出门……后来,院子有秋千,天气好的时候都能玩,小桃她也陪我去过街上,有糖人和糖葫芦,还有纸风车,茶馆说书人的故事很精彩……”
总结下来就是:什么都没干,全靠荡秋千打发时间,以及稍微有点向往宅门外面的生活。
谢夫人便又心疼起她来,“无妨,若是想去外面玩,让丫鬟陪你一起去就是了,太京乃皇城,天下奇珍皆汇聚于此,也不比江南差。”
瑶光没想到谢夫人竟然这么开明,略微有些意外,面上却是露出喜悦的情绪来,甜甜撒娇道,“谢谢祖母,祖母最好了”
谢夫人神色有一瞬的恍惚,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你母亲从前也曾这般向我撒过娇,只为了让我替她给你祖父说好话,好讨要他珍藏的孤本来送给你父亲做生辰贺礼。后来你母亲生辰,你父亲也回赠了她一张瑶琴,那是他亲手做的,你母亲宝贝得不得了……”
谢夫人困在过往的悲伤中许多年,有些事无从与旁人说起,只能憋在心中。如今跟瑶光说起之后,一时有些收不住话头,零零碎碎的说了许多,都是跟瑶光的父母有关的事。
晏长清双亲走得早,谢太傅看重他的才华,收他为弟子,又将他安排在家中住下。他与谢婉词,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年少时便互相爱慕,后来他高中状元后,便求谢太傅求娶谢婉词。
谢太傅和谢夫人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他亦视将两人视作双亲,与谢婉词成亲后,二人曾商议过,将来有了孩子,第二个便随母姓。可惜终究没能等到那一天。
不过瑶光如今的身份,也是因此定下的。随父姓,名晏瑶,但同时又是谢家的孙女。
谢夫人说起往事,渐渐红了眼眶,不过眉宇之间郁结多年的愁绪,倒是淡去了许多。
她留瑶光一起用过了午膳,这才笑着挥挥手,“让你陪了我一上午,听了这许多话,想必也无聊了,自己去玩吧。”
“我也想知道父亲母亲的事,祖母若是愿意,可以多与我说一些。”瑶光说的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