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思就在左彦门口等着他,左彦赶紧上去开门让他进去,王浩思坐下之后连水都没喝,直接进入正题,给左彦讲了一下自己这边得到的消息。
王浩思的一个朋友今天正好去医院检查身体,左彦想吐槽王浩思这种性格竟然还有朋友,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如果在这种时候打断他的话,左彦觉得自己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朋友等结果的时候想抽烟,医院有没有吸烟室,他只好上了天台,在一个角落里点着一根烟。才吸了没两口就看到刘永年脚步匆匆的往这边过来。
他也是圈子里的人,刚想抬手打个招呼,没想到刘永年没看见他,直接将人略了过去,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看刘永年的表情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拿着电话对着那边破口大骂,没有了一直以来的沉默。朋友碰上这种事情也很尴尬,烟也不吸了,想着赶紧走人,结果刚想走就听到了刘永年说出了左彦的名字。
朋友想要伸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因为知道王浩思手底下带的艺人就有左彦,忍不住好奇心还是又听了一耳朵,这才知道刘永年为什么情绪起伏这么大。
却原来是对方用刘永年常年缠绵病榻的妻子作为威胁,让刘永年将左彦换下来,不然就让他们连住院费都交不起。朋友听的咋舌,心想这是法治社会吧?为什么还能这样威胁人?
再往下听才知道刘永年有一个儿子,好dǔ • bó,他妻子的病也有他这个不孝子的一份。刘永年早就跟他儿子断绝了关系,只是人越老就越想有个念头,近几年开始跟他的儿子关系融洽起来。
儿子也表示再也不去dǔ • bó,谁知刘永年刚刚知道他dǔ • bó就没断过,只是在他面前装的好。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身体忍不住晃了晃,背影一瞬间佝偻了起来,让人心酸。
朋友刚想过去帮忙,就听到刘永年低声应了句好。
他这就站不住了,赶紧下了天台,给王浩思去了电话,讲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王浩思听了之后又利用手中的人脉探听了一下,果然发现了蹊跷。据一个工作人员所说,他本来拿到合同是要跟左彦进行接洽的,只是电话还没打过去,就被重新叫了回去,再出来的时候手上的资料就变成柯元洲的了。
事情就是这样,王浩思说完发现没水,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左彦倒了一杯往他面前推了推:“事情就是这样了,你还好吗?”
回答王浩思的是砸到墙上的一拳,砰地一声大得很,让人听起来就痛。
“你这是干什么?”王浩思难得皱起了眉,赶紧将左彦的手拉了过来。左彦用的力气大,指骨上一片擦伤,严重的地方流了很多血。墙上也沾上了血迹,正缓缓地往下淌。
左彦没有回答王浩思的质问,他低着头,过长的刘海垂了下来,将脸上的表情完全遮盖了起来,让人看不清他在想着什么。
王浩思见流血了,赶紧翻出医药箱找到绷带,又拿出了酒精消毒。左彦想将手抽回来,却被王浩思一把拉住了:“别动,我要消一下毒,疼也忍着点。”
左彦不动了,王浩思很少见他这安静,侧头看了他一眼,心底叹了口气给他消毒。才倾倒了一点酒精左彦就受不了了,他抽了抽手想将手缩回来,却被王浩思牢牢地抓住。
“疼。”他低声说道,嗓音有些沙哑。
“活该,让你忍着。”王浩思冷酷的不听左彦的撒娇,将三分之一的酒精都倒了下去,给伤口冲洗。
见左彦又不说话了,王浩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一下他,只是王浩思很少做这种动作,倒是僵硬不少:“别想了,总是会有办法的。”
“办法?什么办法?将这件事情告诉仇导,然后事情暴露刘永年倒霉?除了这个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反正只要结果是好的谁利益受损都没问题的吧?”左彦说话带刺,极有攻击性。
“你这么想我?”王浩思没回答左彦的这个问题,反问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说话没过脑子。”左彦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抿着嘴角给王浩思道歉。
王浩思从开始接手左彦的时候就知道左彦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他虽然很小就离家万里追求自己的梦想,但他的生活其实很简单也很纯粹,就是为了梦想拼搏就够了,其他的一律与己无关。
他不关心也懒得关心。
王浩思觉得这样的人心思太单纯,不适合鱼龙混杂的娱乐圈,这里是吃人的。但左彦又极其幸运,他有着一个好哥哥,能为了他亲身进入娱乐圈,带起了叮咚娱乐,只为了给自己的弟弟保驾护航。
左彦太顺风顺水了,也太容易获得别人的宠爱了。他知道自己如何让别人喜欢,却不知道如何收住自己偶尔冒出来的尖刺跟别人相处,也不知道如果迎来了逆风该怎么处理。
两人之间出现了长久的沉默,左彦将投放在了臂弯里,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包扎好的手掌垂落到一边。
最后还是王浩思打破了沉默:“这件事情你别管了,交给我来处理。”
左彦没应声,他在挣扎,在犹豫。他想要这个角色,很想很想,但他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他想说要不算了吧,这个闷亏就吃下去。
真特么是一想想就一肚子的火气。
他没处理过这些事情,太过青涩了,也太过冲动了。
王浩思也没想过要左彦来回答,他起身走人。现在不是他这个经纪人消沉的时候,柯元洲得到了那个角色的话,现在网上应该全都是拉踩左彦的通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随着房门关闭的啪嗒声,屋子里只有左彦自己一个人了。
外面天渐渐黑了下去,左彦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多久,在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伸手去够,却感到身体一阵麻木。
“喂,你好?”
“您好左彦先生,我们是秦岳赋剧组的工作人员,很遗憾的通知您,您的面试没有通过。”
“啊。”左彦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
“真的非常抱歉,左彦先生。”
“不,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努力。”
才不是,明明那般努力了,最后却败给了所谓的……
左彦握着手机的指关节用力的到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但他的语气中却带着笑意,还有一点微微的遗憾和懊恼。
卫景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掏出房卡滴一声刷开了门,正打算进去的时候,旁边的门却开了,左彦站在门口看着他。
“小彦?”卫景行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不怪卫景行惊讶,他实在是没见过这般模样的左彦。头发全部往后梳去,露出饱满的额头,眼神不像是之前那么跳脱,但有些疲倦和沉静,正静静的盯着他不出声。
“你手怎么回事?”卫景行在惊讶过后就看到了左彦被包扎过的手掌,绷带细细地缠了一圈,上面还隐约有血迹渗出。
左彦没回答他,他此时手上正拿着一根香烟,听到卫景行这般发问,只是轻轻吸了一口烟,又缓缓的吐出,烟雾将他棱角分明的脸遮挡的若隐若现,有种奇特的勾人魅力。
卫景行从没见到过他抽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他好像比平时冷了一些,有些意兴阑珊的。
“我可以进你房间坐坐吗?哥哥。”
左彦第一次叫哥哥叫得这么正经,他的嗓音低沉极了,有种被烟熏过的微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