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忙了多久,在天亮之前,石咏竟然捡出三百多片“红定”的碎片,并且找到了几片位于棱角处的碎瓷,这让他能够初步断定,这是一件长方形的瓷枕。
除此之外,他还整理出成窑、宣窑、汝窑的瓷片若干,并和田美玉啄成的玉器残片若干。
要将三百多片碎片复原成一件器物并不是一件易事,然而对与石咏来说也并不难,不过就是一个立体的拼图而已。只是石咏眼下没有多少精力了,只能在家里人都起床之前,匆匆熄了灯火,去榻上好好睡一觉。
为了那两场“拍卖会”,他已经是好几夜没有好好歇过了,最近着实感觉疲累,所以他打算趁着休沐,和即将到来的年节假期,好好休整一番。
隔日他再去内务府府衙的时候,听见满衙门的人都在谈论日前的那两场“拍卖”。
“你是没见,那有钱的人,真是有钱。咱们在京里当差的,一年能拿二百两银子的年俸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吧,可是那些外官们见了好东西,都是一千两一千两地往上加价!”
仇富心理古今皆同。京官看不上外官由来已久,此刻谈论起来,自然免不了添酱加醋地损上几句。
然而石咏一想到内务府这些小吏们一面不服气外官豪富,一面又盼着南面三大织造的炭敬早早送上来,心里就觉得好笑。
这个时空就是这样,外官贪腐的居多,“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说的就是这个。但是外官在外头“刮地皮”得来的钱,也大多用于在京里的打点与孝敬了,否则京里没人帮着说话,前程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两说。因此京官与外官之间能够取得一个微妙的平衡。连内务府这样一个小衙门里,也能折射出这样的世情。
石咏上衙之后,先去见十六阿哥。十六阿哥见他眼窝深陷,眼眶有些发青,就知道还未全休息好,当即笑道:“小石咏,来得真巧,爷手里恰巧——没有差事派给你!”
其实他不过是感激石咏此前辛辛苦苦地张罗,刻意安排让石咏在年前能轻省点儿罢了。
“谢十六爷体恤!”石咏老老实实地戳破了十六阿哥的心思,后者则坐在书案后边,实在是没能憋住笑,忙命小田去关了门户,又命石咏坐下,这才说起宫中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