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误会?”
八阿哥将身体伏得更低,但是却坚定而有把握地说:“是,是误会。九弟想将都统的子侄调至正蓝旗,实在是因为爱才的缘故,而且……九弟压根儿不知道这位小石大人,乃是都统富达礼的子侄。”
九阿哥连忙将额头贴在清溪书屋里坚硬的水磨石砖上,大声嚷嚷:“皇阿玛,这是冤枉,儿子实在是不知道……”
“混账!”康熙愤然斥道,“不知道旁人的身份,难道就可以将别家的子弟随意调籍吗?平日旁人说你跋扈,朕还不信……”
可是一旦滔滔不绝地骂出口,康熙一颗心竟然往回放了些。
若是九阿哥根本不知道石咏与富达礼的关系,那他动正白旗都统的企图,便不成立。
其实九阿哥完全知道石咏的身份,早先在十三阿哥生辰那次,石咏被十六阿哥当成是子侄,拉出来拜了一圈,在场的皇子阿哥全认得了他。九阿哥这人记性绝好,怎么可能不知道?
然而康熙却不知道这件事儿。
石乃是大姓,从满军旗到汉军旗再到民人,姓石的实在不在少数。再加上石咏在汉军旗,而富达礼起了满名,如果不刻意从福州将军石文炳那一代去想,很难想到这两人之间的亲缘关系。
想到这里,康熙阴沉着脸,往椅中坐了下去,盯着八阿哥,沉声说:“胤禩,你来说,朕不听那些个浑人的!”
九阿哥:浑人?……浑人就浑人吧,只消不连累八哥就成。
“请皇阿玛息怒,九弟相中石咏,乃是因为其才学。皇阿玛可知,这畅春园中的窗玻璃,最早就是此人带人做出来的。除了窗玻璃之外,此人更有不少好点子,是个生财的好手……”
八阿哥去岁今春因为良妃之死重病了一场,如今复原之后,依旧很瘦,贝勒袍服穿在身上直打晃,可是为人却依旧态度温和,言语斯文,极有条理,当即将前事一起慢慢说来,康熙的火气,便渐渐消去不少。
可是八阿哥之所以会得到消息带着九阿哥赶到畅春园,其实是因为富达礼在去九贝子府大闹之前,就已经命人去八贝勒府送信去了。
富达礼心里非常清楚,一个小小的忠勇伯爵府,绝没有彻底扳倒九阿哥的可能。因此今日行事,决不能结下死仇,一定要留有余地。所以他一面下狠手与九阿哥正面冲突,一面又浑身浴血地与石咏一同疾驰,让这伯侄二人的狼狈情形俱落在旁人眼里,可是暗地里,他却遣人往八贝勒府送信,大致说了九贝子府上的原委,言明伯爵府一点儿也不想与八贝勒及其兄弟为敌,算是卖个好,为将来双方能继续相处下去,留有一点余地。
八贝勒是个明白人,听了伯爵府来人传话,立即动身,找到气咻咻的九阿哥,问明原委,当即知道不好,晓得皇父一定会误会。他当即带着九阿哥出城,十阿哥是个好事的,当即也一起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