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姐姐!”焦孟恬抢着说,“刚刚我还以为是巧合,现在我觉得我妈妈说得对,你可能是听错了,感觉你应该是把‘焦’听成了‘乔’。”
“说什么呢?又是‘焦’又是‘乔’的。”中年男子对焦孟恬说完,然后才抬头看向乔孟笛,他的目光是那样温暖,在乔孟笛的印象里,她一直以为,所有的父亲就应该是这样温暖的、可以依靠的。
“我不认识乔乐原,但我认识焦乐原!”他又呵呵地笑着说,“鄙人就是焦乐原。”
乔孟笛从不知道扎心是什么滋味,这一刻,她懂了,她的心脏就像正被谁一刀一刀地割着。
家人近在眼前,却相通无术。
他们明明距自己这么近,可同时也离得无比远。
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乔孟笛看着眼前亲密的三个人,再次被他们那从未见过她的模样刺痛。
“姑娘,你还好么?”是声音温柔的施女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先找个座位坐,我去给你泡杯花茶,有事慢慢说。”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好像并不是慕名而来的顾客。
乔孟笛在施女士的问询中回过神,“哦,抱歉!我没事的。”
她说着,身子晃了一下,现在,那一家三口都看出她的状态有多糟糕了。
焦孟恬眼疾手快,立刻从后台走出来,扶住了乔孟笛,将她带到座位区坐下。
“你们——”乔孟笛看着跟过来的施女士和焦乐原,张口又止。
她想试图说几件他们一家四口曾经一起做过的事,比如,妹妹考上大学的时候一家人同游迪士尼时,结果乔孟笛不小心吃到带凤梨酵素的点心,差点休克,慌得一家人乱作一团;比如有一年秋天,他们去乡下.体验割水稻、打谷子,然后扎出四个稻草人;比如,每年夏天,他们一家总要抽出几天去海岛上露营,在沙滩上玩水、捡螃蟹然后再放生……
可是,当她准备开口,冥冥中总有一股力量控制住她的舌头,及时阻断她。
用文字解释也不是不可以,但眼前这几个人的反应让她明白,就算尝试成功他们也不会相信、只会徒增悲痛。
最终,她改了口,“我刚刚失去了父母和妹妹。我记得,我妈妈曾跟我说过,这儿有一家人,姓名和他们一模一样,所以,我想过来看看。”
绝食过后的乔孟笛才恢复了一点精力,遭此打击的她又蔫了,虚汗浮满她的额头。
她胡编的话,令围在她眼前的三个人深信不疑。
施咏芸也坐了下来,她拉住乔孟笛的手。
她那能够做出美味糕点的双手,是如此温暖,温暖到乔孟笛觉得自己会被她烫伤,于是,她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下抽出。
“小恬,你快去泡一杯玫瑰花茶。”施女士说。
焦孟恬点头离去。
焦乐原和施咏芸夫妇就这样围在乔孟笛眼前,对他们来说,她只是一个不速之客,可他们的眼神却充满了关心,以至乔孟笛产生一种错觉,眼前的这一幕,就是她生病时候的寻常,父母都在为她担心。
“抱歉,贸然到来,给你们添麻烦了。”乔孟笛想立即从他们关爱的眼神中逃离,可以她目前的状况,必须先休息一会儿才行。
“两个家庭,三个人同名,是不得了的缘分,别说什么麻烦。”仍然站着的焦乐原说道,“问一下,你父母和妹妹,是怎么——”,他本就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想必已经忍了许久。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关注新闻,”乔孟笛想起最近的一起飞机失踪事件,“他们乘坐那一次航班到我念书的城市看我,结果飞机在海上失联,至今都没找到。”
果不其然,施女士和焦乐原一阵唏嘘。
这时,焦孟恬端着花茶走过来。
乔孟笛接过茶,放到桌上,道了谢。
“也许有点冒昧,既然我们有这样的缘分,如果你不介意,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你不妨说说看。”施女士温柔地说着,“啊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乔孟笛。”一直说不出口的名字,在施女士的询问之下,乔孟笛脱口而出了。
回答完之后她才不禁讶异,这一瞬间,她明白了,之前她想提及的乔孟笛是原来的她,而现在,她说出口的乔孟笛,是《血泪联姻》里的女主。“我父亲叫乔乐原,母亲叫施咏芸,妹妹叫乔孟恬。”想必他们应该不会去关注那些同飞机一起失踪的人的名单吧。
“啊,真是巧极了!”
“要是我们也有个叫焦孟笛的女儿,那简直就是影视剧里的平行世界了。”
“老焦,请你正经一点哈。”
“我觉得爸说的没错啊,要是我也有这样一个不可方物的姐姐——”焦梦迪说着,不经意地往乔孟笛的胸部看了看,“那就太好了。”
乔孟笛低头,忍住悲伤的笑意,以前,她妹妹就喜欢成天喊不公平,说为什么一样的父母,却生出一个d杯,一个a杯,既生亮何生瑜?
“你们父女俩,真是——”
“没关系的。”乔孟笛知道施女士是顾及她的心情。“见到你们我很开心,我就不多打扰了,谢谢你们的招待。”说完,她喝了几口热茶,那甜香、甘美的花茶流到她体内深处,激起一股温暖,“再见了。”
临走前,她买了一些施女士做的糕点。
他们挽留了一番,劝她再休息一会儿,但乔孟笛决意离去,他们将她送到门外。
乔孟笛走到台阶下,转身对他们挥挥手,再次一一地看了他们温暖无比的眼睛,然后笑了笑,她从来都是美艳的类型,现在笑容却那么憔悴。
离去之后,她没再回头,她生怕回头会软弱,会忍不住想办法让他们相信,她是他们的大女儿。
离开的一路上,她想着,跟他们应该再也不会见了,她怕打扰,更怕心碎。
所以,她觉得刚才所说的“刚刚失去了父母和妹妹”,严格说起来,也不完全算是欺骗他们的感情。
“乔相逢”在鹭州西城,附近是高校教育区;而原主的家、以及姚家都在鹭州东部,那儿是官家富户的聚集地。两地车程超过一个小时,差不多是两个城市了。
若不是特地前来,他们再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怀着永别的心情,乔孟笛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她想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一番,晚上她还要和姚池玥见面,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