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愈发怔忪,一低头看见了玉白甲缝中的血泥,便下意识地蹲下身,将手探进了池中去洗。柔波漫上肌肤时,奇异的触感令她的灵魂都产生了一阵兴奋地颤栗。
她不再是虚无的,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水流的质感。但这变化太过诡异,她不太敢信,于是低头在手臂上咬了一口,久违的痛感让她不由热泪盈眶,忍不住激动地跳了起来,“是真的?天呐,我回来了,我竟然回来了……”
声音是少女时特有的甜润娇美,如珠落玉盘。
崔晏站在一边捂着手背,惊疑不定地望着她又哭又笑激喜若狂的样子。正欲开口查问,她却挽着裙裾转身奔出了月洞门,似乎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院中蝉声阵阵,梧桐荫里款款步出一名年轻女官,翠钿宝髻,着蓝色襦裙罩湘色半臂,容色娇美身姿婀娜,正是春和宫女史萧漪澜。
她漫不经心地行了个礼,瞟了眼怀真消失的方向,不解道:“崔世子,你把公主怎么了?”
崔晏将血痕未干的手背在她面前晃了晃道:“我是受害者,别问我。”
萧漪澜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趁着教学便利对她动手动脚。诱骗无知小女孩绝非君子所为,崔世子若真有本事,为何不去招惹抱善公主?”
崔晏挑眉一笑道:“抱善沉闷无趣虚伪做作,何况早许了人家,还是怀真可爱,何况你怎知我们不是两情相悦?”萧漪澜哑口无言。
不远处传来悠悠钟声,午睡时间结束,画师们很快就会过来了。
崔晏挑眉道:“萧女史若真有德行,就该时时规劝引导公主,而不是冷眼旁观,看她被人诱惑。”他探身过来,盯着萧漪澜的眼睛,压低声音道:“除非你别有用心。”
“胡说,董娘娘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怎么会有二心?”萧漪澜偏过头去,面带怒容道。
崔晏不以为然,嗤笑道:“宫里的女人真是虚伪至极,难怪抱善那么受欢迎。”他说着举步往外走去,招呼随从为他包扎伤口。
钟声已响,萧漪澜不便久留,忙从小路离开去找怀真了。
**
盛夏的午后酷热难耐,可怀真欣喜若狂,竟丝毫不觉。直到奔出画院,离开芳林园,上了连通后宫内院的廊桥,才发觉头晕目眩汗如雨下。
她停下来在袖中摸索手帕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回头就见两个小宫婢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