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秩序既然恢复,官员们自然是该上朝上朝,该上班上班了。
沐凤换回身体,沐锦羽就变成了灵体飘在他身边三丈远。换上太子太傅的官袍戴好冠冕,沐凤就这样进宫去了。
他之前虽然因受困京郊有十余日没来上班,但天灾当前,皇帝也体谅臣子们不便,这些日子里实在无法上班的他也就没说什么。
不过……那些明明没有事偏偏因为胆小而没干实事的官员,在这一次之后肯定会被皇帝惦记着穿一穿小鞋,恰好之后又有恩科要开,皇帝一点都不担心会处置了这批人后没有人手可以用。
太子林鍂和贤王林沝到底是皇家子弟,耳濡目染长大的,他们自然也能看得出来这些事情。
这两个人,在地动中一个因为不当回事一个因为谨慎怕事,都没捞到好处,最后想插手揽功劳的时候也就是个锦上添花,实际上救了皇帝皇后的还是当时在宫里的三皇子林炎。
这里得提一点,就是太子林鍂也是住在宫里的,他的东宫离皇帝寝宫更近,可是偏偏地动时他完全没管皇帝老子,心里还琢磨着若是老皇帝命不好干脆死了,他凭借太子之位就能成功登上皇位了,于是他当时不仅没派人救驾,还把人都叫回来保护他了。
因为林炎出手,皇帝皇后除了受了点惊吓之外一点伤都没有,但林鍂的行为和心思在事后可是被皇帝完全知道了。皇帝当时不说,心里可指不定怎么对他不满,就连最后地动收尾蹭点喝汤功劳的事也没交给他,而是给了林沝。
林鍂当时冲昏了头,现在后悔却也无济于事。而他最信任的手下沐凤又被困在京郊别院之内,身边没有个可以商量的人,他本就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自然心焦。
沐凤刚刚进了东宫给太子上课,还未说上几句,林鍂就挥退了宫侍,匆匆起身来到沐凤面前长躬到地,口中沉声道:“先生教我!”
沐锦羽飘在一边一直观察着太子,见他如此沉不住气,便不由微微一叹。
即便剧情所说林鍂林沝两人烂泥扶不上墙,沐锦羽还是想自己观察一二的。他是个纯正的古人,天地君亲师,世道伦常根深蒂固,哪怕是支持三皇子上位,对待其他皇嗣的手段也会不同。
只是现下沐锦羽只一个照面就对林鍂完全失望了。
这林鍂,面上看上去还是一表人才人模狗样,高傲不算什么,偏偏那高傲又仅仅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很有问题了。
要么你就一直高傲到底,不要遇到事情就将自己的高傲自负丢在一边这般轻而易举的弯下腰,要么你就一直别摆出高傲的架子来。
而更让他失望的还在后面。
沐凤微微侧身避过林鍂行的这一个礼,假装没看到林鍂眼底面上划过的满意,没听到沐锦羽又一声轻叹,只垂了眸子淡然微笑:“太子殿下可是折煞微臣了。”
“先生说笑,凭先生之才,视之为帝师也不为过。”林鍂若有所指的说道。
太子太傅与太子太师都算是太子的老师,而太子则是皇位的继承人,可以说沐凤的地位在他这个年纪早已经足够尊崇。
可是林鍂偏偏这么说,却证明……他已经等不及了。
若是没有地动这档子事,没让林鍂脑海中出现那等大逆不道的想法,那么林鍂或许还有耐心继续等上一等,总归他比皇帝老子年轻太多,他等得起,而老皇帝却活不了几年了。
可是妄念一起,再想消去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林鍂并不是那种能自行打消妄念的人。
他已经不年轻了,而老皇帝看上去身子骨还非常硬朗,他并不愿意看到自己登上皇位时已经是不惑之龄又或者更老,所以林鍂等不及了。
沐锦羽飘在一边,听到他那句话出口,对林鍂最后一丝期望也完全打消,脸上却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抱起臂静静看戏。
沐凤完全就当他不存在,听到林鍂那句话出口之后,不咸不淡的提醒了一声:“太子殿下,还请慎言。”
林鍂刚毅的面容上满是薄怒,道:“先生,孤待先生如何,先生心知肚明。今已至此,孤愿与先生坦诚——父皇年事已高,日前地动之事,非是孤不信先生,而是孤确信父皇不会当真,才叫先生受了委屈。若先生以此怪孤,孤愿与先生奉茶赔罪。”
他说是那么一说,身体却一动不动,只牢牢盯着沐凤。
沐锦羽索性不再看他,只饶有兴致的四下飘去观察这东宫书房。
沐凤面上带出无奈,摇头道:“太子殿下何苦这般说来?微臣岂不知那事责任并不在殿下身上。地动之事古来从未有过预知,便是微臣发现端倪,也是将信将疑……”
“幸好地动当真发生了。”林鍂故作庆幸,笑道:“先生提前准备叫京城未蒙受太大损失,不仅无过,而且有功。”
沐凤:“……”
沐锦羽:“……”
真心挂念天下其实宁愿地动不要发生的他们都被林鍂这样的言论震了一下,顿了顿沐凤才找回自己声音,毫无异状的继续道:“……因此微臣从未责怪过殿下,反倒对殿下当初劝阻微臣感恩于心。”
“只是不知,殿下如今又缘何?”
听到沐凤的话,林鍂面上露出挣扎,几番犹豫后叹道:“此乃孤的不是。当时地动,孤心中不甚惊惶,一时忘了保护父皇……父皇因此而待孤不如往日亲厚。”
他顿了一顿,终是没忍住心中不忿道了一声:“此次三弟不知走了什么运,救了父皇,因此父皇就将处理地动一事交与他手。之后便又是贤王……”
似乎察觉到自己口气太酸,林鍂顿了顿又整理了一下心情,平复下来后才一脸忧心接着道:“孤知晓那时孤因慌乱确实做了错事,但总不能令孤一点改正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