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心思缜密,行事说话喜欢绵里藏针,可见今天这副模样是真的气急:“本宫提携你多年,不料想你却包藏祸心,狂妄至此!”
其实,高贵妃听到“孙绎”对“徐朝阳”不敬事小,误以为他们二人在自己的偏殿中私自幽会事大。
——先前她就在宫中听到一些传闻,说朝阳公主和孙公公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那时候只当有心人背后搞鬼,数名嘴碎的宫人因此丧命。
可是!
今天这般场面,却作如何解释?
急怒攻心之下,高贵妃再也顾不得形象,竟是愤然抬手。一个重重的巴掌,眼看着就要落在“孙绎”脸上!
徐朝阳知道自己这回躲不过了。
她抿唇闭眼,准备咬牙受了着一巴掌。
“啪!”
耳光甩在脸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可是……怎么一点儿都不疼啊?
徐朝阳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孙绎脸颊高肿。他看上去低眉敛目,实则垂眸望向徐朝阳的目光格外冷然,仿佛一尊毫无感情,只知记恨的人偶。
天哪。
徐朝阳死也想不到,互换居然这么突如其来。
她连忙双手合十,小幅度地作了个揖,对孙绎表示抱歉。
高贵妃打完人,气稍微消了些。
余光注意到女儿的动作,再次炸毛:“你们都在这儿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公主带回朝阳殿?!”
“是!”
有宫人应声,“请”徐朝阳离开。
“母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朝阳泫然欲泣:“不是的,真的不是。母妃,你信我——”
她被人半拖半拽地带离了母妃的寝殿。
此后,一连几天,徐朝阳再也没跟孙绎互换。
又听锦云八卦:“听说,孙公公已经好几日没去上朝了。”
徐朝阳心中“咯噔”一下,忙问:“为何不去上朝,他不是东厂提督吗?每日都要将厂内办事得出的结果呈给父皇审阅,怎么能不上朝!”
“这……奴婢也不知道啊。”
锦云无辜地眨了眨眼:“不过倘若孙公公真‘消失’了,您也不会再换过去,难道不好吗?”
“当然不好!”
徐朝阳面色变得凝重:“如果孙公公死了怎么办?”
“死就死了呗。”锦云耸肩。
反正贵妃娘娘举世英明,既然能提携一个孙绎,就能再提携个张绎李绎什么的。宦官孙绎在锦云眼中,就跟在所有人眼中一样,是个身躯残破,活着也许还不如死了的太监。
是死是活,与她无关。
也与她家公主无关。
但徐朝阳不这样想,在几次互换中,她总觉得自己和孙公公似乎落下了某种羁绊……这些暂且不论,徐朝阳知道孙绎这次如果出事了,十有bā • jiǔ是被自己害的。
有一本《君子剑法》徐朝阳一直参悟不透,她觉得想要练成剑法,首先得学会做个君子。
先置人于危墙之下,后撒手不管。
这不是君子所为!
徐朝阳“腾”的起身:“我要出宫。”
只有确定孙公公安然无恙,她才能够放心。
……
与此同时,孙府。
“公公,疼吗?”
阿伴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煮鸡蛋给孙绎滚脸,痛心道:“这巴掌印子已经三五天没消了,再这样下去,您也无法上朝。司礼监,怕不是就要变成那李公公的天下了?”
“夺权,也没那么简单。”
孙绎面色冷清,语气淡然。
似是想起什么,忽然嗤笑:“只可惜,‘我’先前出言不慎,惹恼了高贵妃。没有高贵妃帮我在皇上枕边吹风,之后的路,恐怕有些难走。”
“阿伴,你怕吗?”
“阿伴不怕,阿伴会一直陪着公公!”
“还有我,我也会帮你的,孙公公!”清越而突兀的的女声,忽然从屋顶上方传来。
孙绎主仆先是一惊,双双朝房梁处看去——
只见原先严丝合缝的砖瓦不知何时凹下来一块,那女声就从凹陷的地方传出:“这边,我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