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有空。”洛旎旎从床上下来,去了桌边,拿起一个水杯。
“那就可惜了。”洛倪召遗憾道。
本来还想留在山上,但是洛倪召的话也的确是对的。天将黑时,洛旎旎便跟着大哥下了山;二哥留在山上,说是想找齐清对弈。
回到别院时,正是掌灯十分,下人们脚步匆匆,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知道洛家兄妹回来,于婆子赶紧到了前厅。
“怎么这么乱,出了什么事?”洛倪昶问。
“世子,闵夫人不见了!”于婆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闵夫人?”洛旎旎问,“她怎么会不见的?”
“中午,有人去送饭,放在窗台上。平时都是她自己往里端的,送饭的人吆喝了两声,就走了。”于婆子双手不安的搓着,“晚上再去送饭,才发现中午的饭根本没人动。”
“纪玉檀呢?”洛旎旎又问。
“表姑娘倒是在她的房里呆着。”于婆子回道,“昨日她跳水,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着了凉,正发着烧呢!”
“大哥,你说闵夫人为什么会离开?”洛旎旎看向眉头深锁的洛倪昶。
“应该不会啊!”洛倪昶听了于婆子的话,心中也是十分不解。一个母亲丢下自己生病的女儿,跑掉?
“我过去看看!”洛旎旎往外面走去。
一旁的于婆子赶紧抬步跟上,跑去前面引路。
夏日的夜空,繁星璀璨,像深色幕布上点缀的晶石。
不知名的小虫在草丛中低鸣,头顶上有偶尔飞过的夜行蝙蝠。
于婆子走在前面,手里打着灯笼,嘴里提醒着:姑娘小心些脚下。
别院中,到处是灯笼的点点光亮,人们都在找寻着闵氏的踪迹。虽说是人暂时住在这边,等着纪家来接的,但是人丢了,那也是大事一件。保不齐,侯爷就会怪罪下来,他们也就擎等着挨板子吧。
一路走来,洛旎旎才发现,于婆子所说的西南角厢房是何等的偏僻。简直就是乱草堆中的几间小屋。
周围没有别的房屋,这几间厢房孤零零的立在墙角,看样子平时也很少有人过来打理,四周黑漆漆的。
“这边就是了。”于婆子指着隐在夜色中的房屋轮廓。
“过去看看。”洛旎旎小心踩着脚下
,这边的路极不好走,坑洼不平,草又深。
到了屋前,只有一间偏房是亮着的,开着的窗扇,里面传来女子的嘤嘤哭泣。
洛旎旎能听出,那是纪玉檀的。今天的哭声,应该是真情实意的,无助,担忧,恐惧……
这些她曾经都有过,就在秦府的偏僻角落里。命运真是有趣,只是现在换做了纪玉檀。
闵氏的屋子里,早已空空的。
洛旎旎在里面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桌子上的剪刀针线,吸引了她的注意。
地上有几缕布片,应该是裁衣裳剪下来的。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洛旎旎从闵氏的屋子出来,想回前厅看看,有没有闵氏的消息。她还是不相信,闵氏会丢下纪玉檀,自己一个人跑掉。
这母女俩一直是在一起的,闵氏心中对纪玉檀也是给予厚望的,因为她只有这一个孩子……
她低着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冷不防,一旁窜出一个人来,一把狠狠的推上了她。
洛旎旎躲闪不及,纤瘦的身子一个趔趄,幸亏一旁的于婆子赶紧伸手扶住。
“洛旎旎,你这个害人精!”纪玉檀嘴中咒骂着,扑上来还想出手厮打。
于婆子身形一闪,伸手一把就揪住了纪玉檀的头发。别看她身形偏胖,动作起来毫不拖泥带水,一脚揣在纪玉檀的腿弯出。
纪玉檀一个不稳,直接跪在地上,手依旧往前抓着,“洛旎旎,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我娘回来!”
洛旎旎想也不想,迎着上去,一巴掌扇在纪玉檀的脸上。
纪玉檀的骂声被这一巴掌打没了,连着她的眼泪,也被打飞了出去。
“嚎什么嚎!”洛旎旎收回扇痛的手,出口的话冷冰冰的,“纪玉檀,我不欠你的,别把什么都往我身上推。”
“就是你!害得我和娘离开了侯府,在这里被这群下贱的人欺辱!”纪玉檀捂着肿烫的脸颊,咬牙切齿!
“害你?你听听多好笑?侯府是我洛家的,你姓纪,凭什么赖在那里?还是想从洛家得到些什么?”洛旎旎反来质问,“你说谁下贱?就你高贵?你不也是跟着你娘寄住在洛家,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我恨你!”纪玉檀歇斯底里,声音响起在这糟乱
的夜晚。
“那你就恨吧,我不在意的。”洛旎旎轻轻一笑,“人啊,千万别把自己看得太重。”
纪玉檀气得浑身发抖,偏偏于婆子手劲儿很大,抓着她动弹不得。
“表姑娘,做人要讲良心,你们娘俩吃侯府的,住侯府的,对我们姑娘这么说话。老婆子我活了这么久,还真的见着活的白眼儿狼了!”于婆子手中狠狠就这纪玉檀的头发,恨不得扯下她的头皮。
“你!”纪玉檀吃疼,伸手去拍打于婆子,却只是手脚乱舞,根本用不上力。“你也不是好东西,当初我娘给你……”
“啊!”一声惨叫,纪玉檀忙捂住自己的嘴,指缝中是留下的血液。
于婆子手里扬起鞋底,又是狠狠的扇去了纪玉檀的嘴,她可不管什么姑娘如花如玉,下手死狠。
洛旎旎当然知道,纪玉檀要说什么,不过是揭露当初于婆子苛待刘夫人的事。
但是有时候事情不能做太绝,于婆子这种人,是谁有好处,就跟着谁。也许正如邵予璟所说,当你强大到所有人都不敢欺负你,原本的敌人,也会为你跑腿儿。
纪玉檀被于婆子的鞋底扇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嘴里的血汩汩的往外冒。
洛旎旎看着,今日纪玉檀所受的,可有当初她的万分之一?
“表妹,为什么就不懂呢?”洛旎旎站在几步之外,看着倒在地上的纪玉檀,眼中冰冷。
她抬手摁了下眉心,又开始疼了,这头疼难道要跟着她一生?
“本以为你好好呆在这里,我会为你跑一趟,找找秦编修。毕竟,你俩也算是有意。”洛旎旎慢慢的说着,如果现在不是晚上,她会看见纪玉檀眼中的不甘和绝望吧?
纪玉檀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整张嘴都被于婆子打烂了。
“表妹很疼吧?你应该不知道,当初有人比你更疼。”那些封闭的仇恨,慢慢蔓延,使得洛旎旎的声音有些颤抖,眼圈泛红。
“我就记得,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婢子,被人活活用板子打死,皮开肉绽,她才双十年华。”她想起了红依。
那是冬日一个极冷的过晌,木板子打在人身上的闷响,凄厉的喊叫:她没有,她冤枉……
没人听红依说的话,他们只听坐
在椅子上喝茶的纪玉檀的话。
洛旎旎还记得,骨瘦嶙峋的自己扶着一根根的柱子,跌倒了无数次,几乎摔断了腰,连滚带爬的跑去,想救回红依……
可是她到了,看到只是一卷草帘,木头长凳和板子上殷红的血迹,以及一把草帘中掉出的、沾满灰尘的头发。
洛旎旎抬起来,看着璀璨的星空,泪水还是滚落下来。前世太惨了!
所以,纪玉檀凭什么说自己狠?凭什么骂自己?凭什么认为自己欠她们的?难道不是她们母女一直处心积虑的害人!
洛旎旎离开了,纪玉檀还前世一样,自私虚伪……若是将来得了势,真的会回头来对付自己。
但是,这一世,纪玉檀没有机会!
别院里的人忙活到大半夜,依旧没有找到闵氏。
洛旎旎回去自己房里睡觉,关心闵氏母女的事,还不如自己多睡一会儿,养好精神。
翌日,洛倪昶要留在别院,因为还没有找到闵氏。便安排洛旎旎先行回京。
马车上,洛旎旎看着远离的别院,幽幽叹了口气。
“姑娘,别愁了,又不是你弄丢的人。”红依道,手中拿着帕子擦拭着一个桃子。
洛旎旎看着红依,“我这次回去,一定给你拿出卖身契,放你出府。”
前世亏欠红依太多,今生她一定极力补偿,让红依过得好些。
红依眼中微动,谁不向往自由身,谁不想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过日子?
“姑娘嫁去晋王府,该有个人照料你的,红依跟了你这么多年,最了解你的喜好……”
“不是有翠容吗?”洛旎旎从红依手中接过桃子,对着她眨眨眼睛,“放心吧,你可以时常去看我。”
“可以吗?”红依不确定,那是晋王府,会让她一个平民女子去见王妃?
洛旎旎咬了一口桃子,甜甜的汁液在嘴中蔓延……见她,邵予璟应该不会不让吧?
忽然,马车剧烈的一晃,她手里的桃子掉到车厢里,咕噜噜的滚了出去。
接着外面是一阵喊叫声!
红依掀了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当即变了脸色。
“姑娘,后面有人追咱们!看样子不是善类!”
洛旎旎一惊,探头出去。几匹马从路旁的小山上冲下来,直朝自己乘坐的马车追来,马上之人个个蒙面……
车夫扬着手中马鞭,驾着马车跑得飞快,可还是跑不过对方,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近。
“嘭”,马车一侧的车轮被砍断,车厢瞬间翻到,滚进路旁的土沟里。
洛旎旎的头狠狠撞上车壁,而身旁的红依同样摔得不轻。
外面是马蹄声,以及飞扬起的尘土,她知道车厢被人给围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21点,还有一更哦,宝贝们到时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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