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洛凌安脸上如何挂得住,心中也起了惭愧。自己的夫人丢在别院不闻不问,现在为闵氏在这里挣名分,显然是底气不足。
刘夫人却不管,看着洛旎旎,“倪召离开之前,特意去过我那边。要不说你们兄妹三个,就数他心最细。”
“二哥去过双峰山?”洛旎旎问,二哥到底多想了一层,将刘夫人叫了回来。
“他不放心你,我正好也养得差不多了,干脆回来。”刘夫人扫了眼地上闵氏母女,轻飘飘道,“有些事也好帮着你。”
洛旎旎嗯了声,便乖巧的站在刘夫人身后。现在谅她闵氏通天的本事,也翻不过刘夫人这座大山。
想入侯府?那还得刘夫人点头才行!但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侯爷,前些日子,我身子不好,当初一直跟着我的郎中,后面竟然不辞而别。”刘夫人有些遗憾的说道,“本想着问他再开几服药的。”
“换个郎中就行,还非得他一人?”洛凌安道,看着依旧在地上的闵氏母女,眼中闪过不忍。
“每个人的方子都是不一样的。”刘夫人笑笑,接着看去闵氏,“闵夫人,你说对吧?”
闵氏眼中一慌,低头应了句是。
“说来也巧,这郎中居然又被我找到了。”刘夫人不紧不慢的说
着,顺手捞起桌上的茶碗。“侯爷猜猜,他为何不辞而别?”
洛凌安心中烦躁,出口的话也带着敷衍,“为何?”
刘夫人不说话,就一直看着闵氏,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闵氏身子开始发抖,手摸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是她现在唯一的依仗。可是,她不解,明明那郎中早已经被支走了,刘夫人是如何找到的?
“哎哟!”她叫了一声,流着泪看去洛凌安,带着祈求,“侯爷,我腹中难受,可否……”
不等闵氏说完,刘夫人直接把话接过来,“呀,这是不舒服?柳叶,快请罗郎中进来,为闵夫人诊一下!”
一听这郎中的名字,闵氏直接瘫在纪玉檀身上,脸色煞白,连卖惨的眼泪都忘了掉。本想着借身子之故,先避开这事,没想到刘夫人却是一直在等着她……
柳叶做事向来利索,几步出去,就领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进来。正是当日跟着刘夫人去别院的罗郎中。
罗郎中对着屋里的人行礼,额头上带着汗珠,声音轻微微的道了声:“见过侯爷!”
洛凌安似乎也觉察出什么不对劲,他看了看闵氏,又看了看刘夫人,猜测着。
“罗郎中,去为闵夫人看看,身子可有大碍?”刘夫人对柳叶使了个眼色,“柳叶,帮着点郎中照顾着闵夫人,可别出什么岔子。”
柳叶应了声,走到闵夫人面前,一只手不客气的伸去对方的腋下,用力往上一提。
“你松手!”纪玉檀扑过去拍打柳叶,“你个贱婢别动我娘!”
“啪!”刘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表姑娘这话什么意思?说谁贱婢!”
纪玉檀被刘夫人的气势所压,顿时禁了声,无助的眼光投去洛凌安寻求帮助,“表舅父?她下手实在太重了!”
“就先让郎中看看,方才不还说不舒服吗?”洛凌安道。
洛旎旎好笑,纪玉檀真是越来越傻了,刘夫人是明媒正娶的正室,侯府的女主人,她竟然当着众人如此?父亲能帮着说话那才怪!
“既然表姑母不愿意起来,坐在地上诊病也是一样的。”她道,那么愿意坐在地上,就让她坐个够。
“这话有理,先别乱动,万一出了事,这责任可大了。”刘夫人
对着柳叶摆了摆手,转而对洛旎旎道,“还是你这丫头想得多。”
两人对视一笑。闵氏不是专门捡着两个哥哥离开,想做什么吗?那就让她看看,结果是怎么样的!
闵氏又坐回到地上,她面前蹲着罗郎中,可是对方不知在想什么,一眼都不瞧她,只是请她伸出手来。
走到这一步,还能怎么办?闵氏硬着头皮伸出自己的手,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洛凌安。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有了丝底气,自己有了洛凌安的骨肉,他定然不会不管自己的。
罗郎中为闵氏诊了脉,站起来对着洛凌安道:“闵夫人身体并无大碍,可能是带了身子,有着些许的反应。”
这话不就是说闵氏在装?纪玉檀眼神狠狠地剜着洛旎旎,恨不得能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刘夫人点了点头,象征性的问了洛凌安一句,“既然闵夫人没事,那现在可以说罗郎中的事了吗?”
洛凌安低低的嗯了声,一副兴趣缺缺。
“罗郎中为何前些日子不告而别?却让我好一个找。”刘夫人说上正题。
“夫人,真的是罗某该死。”罗郎中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我也是怕死,才跑了的。”
“说说吧,不是你的错,侯爷会为你做主的。”刘夫人道,顺便拉上了洛凌安。
“其实,之前给夫人的药,都是闵夫人给的。”罗郎中弯腰低头,神情沮丧。
“闵夫人一向好心,为我配个药也属正常啊!”刘夫人继续道,眼神和煦的看着瘫在地上的闵氏,“说起来,还得好好谢谢闵夫人呢,如此记挂我!”
“这……”罗郎中有些支支吾吾。
“有话就说,啰嗦什么?”洛凌安已然没有耐心,在这边继续你一句我一句。
“闵夫人的药里加了一种别的东西,是我不认识的。”罗郎中开口,“她说是汤州的一种补身子的草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话到这里,谁都会猜到那加的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怕是要害人的。
“这个啊,齐清道长说过的。”洛旎旎道,她故意看了眼洛凌安,看他现在还敢不敢留下闵氏。
她轻轻道,“齐清道长说,那是南疆的部落里才有的,一般是巫师用来养什么虫子,炼什么
……”
“咳咳!”洛凌安一声剧烈的咳嗽,好像是被茶水呛到。
他及时打断了洛旎旎的话,就算他知道的再少,也知道洛旎旎所说的是大越的巫蛊禁术。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一家子老少,可都别想活着了!
只是……闵氏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还给刘氏下在药里?
洛凌安有些不信,在他看来,闵氏永远都那么温柔顺从,善解人意……禁术何其恶毒,怎么会?
罗郎中颓然的垂下眼皮,身子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他就是贪财,才给了闵氏方便,谁知道自己用上的是……这条命算是彻底搭上了!
倒是刘夫人脸上平静,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发鬓,“郎中还没说,为何要离开?”
“我曾经去过昭阳观,想看看他们怎么医治夫人的病,因为在我看来您就是痨病。”罗郎中一副有气无力,耷拉着脑袋,“我就听到齐清道长跟一个小道童,说起了药中的那味东西。”
“所以你是害怕,就跑了?”刘夫人问。
罗郎中摇头,“我当时是存疑的,直到闵夫人亲自来到别院,她与我说的,并给了我一笔银子。那是杀头的罪,我敢留下来吗?”
“所以,闵夫人知道自己给你的是什么,对吧?”刘夫人的眼神陡然一冷,没了刚才的和煦。
罗郎中点头,事到如今为了活命,他只有和盘托出。
“我没有!”闵氏对着洛凌安拼命摇头。
“没有?”刘夫人话语冰冷,“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你还想狡辩?”
“我只是被别人糊弄,说这是补药,才想着……要帮助夫人您的。”闵氏拼命为自己开脱着,这件事若定下了,任凭是谁也救不了她!
“那你就说出来,看看谁糊弄你!”刘夫人道,很有耐心的等着闵氏回答。
许久,闵氏不曾说出,只是无助的看着洛凌安,手掌一直按着自己的肚子。
“表姑母说不出吧!”洛旎旎想,到现在也不必再纠缠下去,“倒是有人证明这药一直是带在您的身上。”
闵氏颓然的看向洛旎旎,她不信,自己一直藏得好好地,没人会发现,就连自己的亲女儿她都是瞒着的。
见闵氏不开口,洛旎旎又道:“表姑母莫不是忘了,当初在别
院,您给了于婆子多少好处?让她暗中给夫人使绊子!”
洛凌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向闵氏的眼神也变得疑惑。
洛旎旎也不急,好听的声音清清脆脆,“于婆子是个下人,在别院做了那么多年,也怕得罪你,就应下了。但是她毕竟活了大把年纪,思虑也多些。”
听着洛旎旎的话,闵氏面如死灰,接下来听不听的,结果也一样了,侯府她是不可能回来了。
“于婆子怕事后自己被人卸磨杀驴,就曾摸进表姑母的房间。好巧,就找到了你说的那种补身子的药。”洛旎旎道,“这种东西不是随便人能有的,于婆子是下人,更不可能,所以就是表姑母你的。”
“不是!不是!”纪玉檀大喊,她冲到洛凌安面前,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抱着他的腿,“表舅父,我娘不会做这种事的,你快救救娘!”
“玉檀!”闵氏颤着嗓子叫了声,咬了咬牙,放佛下了巨大的决心,“你不该叫表舅父的,那是你的亲爹啊!”
安静,明明屋里不少人,却出奇的安静。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
洛旎旎看着跪在洛凌安面前的纪玉檀,那个上辈子害死自己的表妹竟是自己的亲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肥章章哦。
么么哒各位小可爱,超级大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