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壑山庄依水而建,地处江南,环境秀美不说,其钟鸣鼎食,在众多富庶人家里也是拔尖的。
程翊风有闲情雅致,在居所中规划了山水亭台,结庐在人境,却活得像个江湖散客。
水上皆建玉带拱桥,时值仲秋,秋水澄澈,映着湖中小洲上芦荻花的影子。
迟宁在亭中吃了糕点,手臂伸到栏杆外,去喂水中的红白锦鲤。
鱼儿甩着尾,热闹地挤成一团,争抢完水面上的食物又哄然散去。
他有些心不在焉,手中的鱼食不知何时空了,他还依然垂着手,眼神看着水中摇荡的天光。
“发什么呆呢。”程翊风拿了许多画卷过来,把迟宁叫回了神。
迟宁回头,见程翊风怀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中午我请了郡中的好友来,虽借着赏秋的由头攒的宴会,但实际上还是想看看各家公子,替妤儿谋姻缘。”
程翊风把画卷放在桌上:“这是他们的画像。”
迟宁调侃道:“你家姑娘挑夫婿,倒像是皇上选妃。”
“选妃也就选妃吧,”程翊风道,“还需要你帮我把关,过了你的眼,才能进我程家的宫门。”
迟宁黑发雪氅,冷玉一样的指节搭在朱红阑干上,闻言很轻地笑了笑。
他说:“好。”
程翊风瞧迟宁这样的风姿,浑然不像尘世中人。
迟宁和他不同。
他是假风雅,费心思把临壑山庄修缮成桃源盛景,也不过是为了迟宁来时能多看几眼,风景能衬得起他。
程翊风向迟宁解释:“程家我管了这么多年,之后终归要交到妤儿手中。家主的位置不易坐,不给他挑位称心能干的夫郎,我总不放心。”
迟宁微微倾身,手指在画轴上扣了扣:“之前程兄说有心上人了,我等着喝你的喜酒也等了许久,现在呢?”
程翊风的眼神从迟宁身上划过,手上展开一个画轴看:“大概是等不到了,就当我曾经是疯言疯语。”
画卷做的极详细,旁边写着公子们的家世门第,和文武上的造诣,文有诗作,武有剑法。
迟宁简单看了几个就看得眼晕,揉揉额角,他状似不经意地问:“程妤中意的那位小郎君,不好吗?”
程翊风摇头:“他出现地太凑巧了,总让我怀疑他动机不纯。”
“怎么说?”
“首先是半年前,妤儿带了位受伤的男子回来,说是路上偶然遇到的,见他受伤出手相助。”
迟宁心中算了算,半年前,差不多是顾凌霄下山历练的时候。
程翊风叹了口气:“带回养伤本没什么,但妤儿表现地很殷勤,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全跟顾凌霄待在一处。妤儿不是爱往人身上贴的性子,我看着就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