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林野间一路疾驰,车辙扬起的飞尘正巧……扑在了沈秋庭身上。
顾凌霄故意让马车维持在最高速,沈秋庭纵马追不上,只能落在后面被扬了一身的灰。
灵马的速度惊人,下午他们就到了目的地附近。
这时迟宁才醒,迷迷糊糊把身上滑落的毯子拉到肩上,转头往车窗外望了望:“到了?”
顾凌霄说“是”。
迟宁意识到自己枕在徒弟肩上睡了一路,慢吞吞坐直了身子。
顾凌霄问他:“怎么这么困,昨晚没睡好?”
迟宁半梦半醒的,睡久了眼尾泛起薄红,“没睡好,在想你……”想你叛逆了要怎么办。
“没什么!”迟宁及时收住话头,太尴尬了,手指把怀里的毯子都攥出了褶儿。
掀开帘子看,外面是挺热闹的街道,街边摆着各色小摊,远处的房屋错落有致。
迟宁在某个店家的招牌上看到“花溪镇”三字,知晓他们离重明镇已经很近了。
花溪镇和重明镇相邻,从前两个镇子上的居民往来频繁,重明镇的异常,也是这里的百姓先发现的。
迟宁道:“我们今日先在花溪镇住一晚,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顾凌霄让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率先下了车,一抬头看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沈秋庭。
沈秋庭骑马赶了上千里的路,风尘仆仆,发髻都有些乱了,难得地露出些狼狈相。
“骑马不错吧,还能看风景。”顾凌霄存心气沈秋庭。
沈秋庭轻哼一声,甩甩衣袖上的尘土,转身进了客栈。
客栈掌柜是个爽朗的妇人,看到三人进门,笑问他们:“三位是住店吗?”
“嗯。”迟宁答。
“客官要几间房?”
“三间,再要一壶茶。”迟宁把银钱递给女掌柜。
女掌柜收了银子道:“你们可真赶巧,我这店里恰好剩最后三间房。”
迟宁有心打探消息,点了茶水坐在客栈一楼慢慢喝。
女掌柜在柜台前算完账,端了盘瓜子也坐过来,和他们闲聊:“看你们三位年纪轻,可是还未婚娶?”
迟宁见她眼神看着自己,淡声答道:“不曾婚娶。”
女掌柜确实喜欢迟宁的样貌,干净清隽,整个镇上都找不到这样的人。
“不知你是路过还是打算长住?要是打算长住的话,肯定要娶妻稳定下来。”女掌柜乐呵呵的,
“说亲这件事,整个花溪镇可没人比我更在行。客官们出去打听,镇上十户人家里有八户请我喝过喜酒。”
旁边桌的客人出声打断:“徐六娘你可别吹牛,张家姑娘那亲事不是你说合的,她现在哭着闹着不愿意嫁。”
“唉,”女掌柜也伤怀,“我这不是去年底给她说的亲么,定的隔壁重明镇孙员外的独子。那孙家多富庶啊,嫁过去指定享福。”
“谁知还不到一年……会发生这样的怪事。”
迟宁追问:“什么怪事。”
顾凌霄给掌柜填上一杯茶:“您慢慢讲,我们略通术法,平时最喜欢听这些。”
掌柜是个消息灵通的,看三人气度不凡,说不定真能帮些忙。她压低声音道:“你们就当做奇闻异事听听便可,万勿当真。”
“这重明镇啊,邪门。本来好好的,重明镇上的人经常来我们这里摆摊做生意,但就从去年底起,里面的人就不怎么出来了。一开始我们没在意,该嫁过去的姑娘、该去干活的男人都照旧去。”
“姑娘嫁人之后要回门,她们家人等了许久,过了日子也没见她们回来。”
顾凌霄问:“家人都没去找吗?”
“怪就怪在这,新娘子的家人去找,但镇门口有人把守,根本就不让外人进!重明镇成了座孤城。只这新娘子进镇上,他们那边是放行的。”
“报官也没法解决?”
“说些不好听的,官府派来的大人都是酒囊饭袋,他们不敢进镇里,只会粉饰太平,空口无凭就说嫁进去的姑娘平安无事,让我们别担心。但没出来的男人怎么解释?”
女掌柜说完,又感慨道:“张家姑娘命太苦,摊上了个嗜酒如命的爹,喝酒花光了家里的钱,就指望女儿的聘礼糊口,怎么也不会对孙家悔婚。这孙家派人传来了消息,说明天就要让花轿来接呢。”
听了女掌柜的话,迟宁心里渐渐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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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星河初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