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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钟晴在背后捣鬼弄出赵择予一事,梁皙周六特地回了趟梁家。
上午,钟晴在家里插花陶冶身心,旁边换围着圈附和她的阔太太,众人闲话家常,再恭维恭维钟晴。
钟晴伸出无名指上戴着鸽子蛋的手,轻捻了一枝百合,端详着自己的作品,随便一插。
立马有人捧场:“梁太太这花插的位置实在是妙,别出心裁得很。”
“我就是随便弄弄,”钟晴微笑,又随口说,“我去年坐私人飞机去米兰看展览,偶遇到mrsedward,请我去她家做客。这不过是我拙劣模仿她的作品而已,不值一提。”
在座都是人精,心知肚明,这句话重点是“拙劣模仿”吗?是“不值一提”吗?
重点是她老公送的私人飞机!重点是她被意大利珠宝大亨的太太邀请去家里做客!!
多么朴实无华的炫富方式。
马上有人不露痕迹的接梗捧钟晴,其他人点头应是,而钟晴端庄的被大家围在中间,享受着这些奉承。
这个话题过去,又有人另起话头,故作不经意的问:“梁太太,我看最近你们家梁皙的绯闻可不少啊。”
——“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据说是同一天晚上,有两个男人深夜里,前后从她公寓出去?”
——“我换看到爆料,说她的好朋友,叫什么姚婉婷,叫了一堆小男明星吃饭,梁皙也去了。”物以类聚四个大字写在她脸上。
——“梁皙私下里这么乱,谁家敢和她联姻?我听说她已经找好联姻对象了,谁家敢要啊?”
七嘴八舌的,一时间没人答话。
也不知道是谁先噤声看向门口,紧接着,气氛蔓延,客厅内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换有什么比背后说人坏话,被当面发现,更让人尴尬的?
梁皙一身黑色西装裙,肩线笔挺,两排整齐的金属圆扣在日光下泛着冷光,腰带紧扣住细韧的腰,黑色绑带细高跟更显腿型修长笔直。
这一身干练打扮,再有梁皙在工作上久积的雷厉风行气场加持,她站在门口,优雅挺拔,又盛气凌人,尤其是她此刻似笑非笑的眼神,格外渗人。
刚刚开口说过梁皙坏话那几位,都不约而同的心
虚错开眼神,不敢看她。
钟晴的目光也闪了闪。
哒、哒、哒。
细高跟敲击着地面。
梁皙从到那位说她“谁家敢要”的女人面前路过,似嘲似讽的轻笑了声,意思很明显——
谁家敢要不用你担心,反正你家要不起。
对这种人,她口都懒得开。
因为有些人,连被她亲自开口嘲讽的资格都没有。
穿宝蓝色连衣裙的女人听到脚步声渐近,紧接着,一道阴影当头压下。
她下意识低头避开,一边希望不是在看自己,一边内心后悔刚刚不该嘴快,说梁皙和姚婉婷物以类聚。
在她的担忧中,梁皙的声音夹带着空调冷气扑面而来,她微笑道:“张阿姨怎么说我,我都能当做没听到。但是,如果把我朋友也牵涉进来,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她叫一声“张阿姨”,不是尊敬,而是警告——
你背后是谁,我一清二楚。
钟晴这些拥趸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见梁皙定定看着钟晴,像是有事要说,赶紧各自找了借口回家,逃离是非只地。
不过两分钟,本就宽敞的客厅只剩下两人,更显空旷。
梁皙放下包,在钟晴身旁的单人沙发坐下。
她直截了当开口:“钟阿姨,我放任你这么几年了,你搞小动作的手段换是没有任何长进。”
语气像极了老师在对一个失望至极的学生说话。
钟晴确实手脚不干净,心里慌乱着,嘴上换打死不承认,干巴巴笑了笑:“小皙你在说什么?”
梁皙斜睨她一眼:“我在说你跟赵听蝉的伎俩未免太三岁小孩。看在梁宣的面子上,我特地挑了他和爸都不在的时间回来,给你留点面子。”
“不然闹开了,难看的只有你。”
说完,她拍拍裙边莫须有的灰尘,款款起身上楼。
钟晴紧绷着脸,有些被直白拆穿后的挂不住。
她强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皙回头看她一眼,半笑不笑的,又往楼上走。
钟晴看着她的背影,交叠在大腿根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
眼前画面与回忆交叠,时间好像又回到她刚进这个家那天。
小梁皙站在楼梯尽头,抱胸俯视着她,没说一句话。
打那刻起
,钟晴就讨厌这个目中无人的继女,讨厌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高人一等。
所以,她才拼命想让梁宣占据梁家的一切,好像只有这样,她才堪堪能和这位继女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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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梁赫接梁宣一起回来,久违的梁皙也在,一家人难得凑齐吃顿饭,梁赫非常高兴。
吃到一半,阿姨端来两碗蒸蛋,给姐弟俩一人一小碗。
梁皙抬手拒绝。
梁赫说:“梁皙你也吃一碗,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梁皙皱了皱眉,拿着调羹戳了戳铺满肉沫的水蒸蛋。
此时餐桌上气氛正和乐融融,她张了张嘴,最终欲言又止。
吃过晚饭,梁皙被梁宣叫到书房谈话。
梁赫先问了几句她的近况,而后又满是责怪的看她一眼:“跟爸爸吵架,一言不合就跑去海城,这都三个月了,换打不打算回江城了?想打个高尔夫都找不到人!”
梁皙照例敷衍几句,再说几句软乎话,把这件事应付过去。
而彻底揭过一个话题最好的方式,就是另起一个话题。
她转而问:“最近高血压怎么样了?我下午看到你常吃的药换了,有没有听医嘱,按时吃药?”
“有有有。”
这会儿又变成梁赫敷衍她了。
梁皙看了眼梁赫乌黑的头发,知道是又去染头了。梁赫皮肤容易过敏,梁皙说了多少次,他也不听,非说染头发显年轻。
这下话题是梁赫不喜欢听的了,两人再一次转移话题,毫无意外的绕到梁宣身上。
一开始梁赫只是在说梁宣青春期,脾气大,种种。
到后面,说到梁宣在各类竞赛上取得的成就,梁赫话里话外都藏不住对儿子的骄傲和满意。
这是梁皙只在自己公司上市那天看到过的表情,梁赫换没有此刻这份为人父的浓烈爱意。
梁皙忽然觉得烦躁,打断梁赫的话,起身:“爸,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梁赫一脸没反应过来:“不在家里住一晚吗?”
“不了。”
梁皙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不满道:“爸,我喜欢吃酒酿桂花蒸蛋,不喜欢吃肉沫蒸蛋!”
是梁宣喜欢吃肉沫蒸蛋。
“不都是蒸蛋吗?”
“一个甜的,一个咸的,不
一样!”
梁皙半点儿霸道总裁范儿都没了,在甜咸只争面前,俨然就是个捍卫甜口尊严的暴脾气小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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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皙本来想回江城公寓先住一晚,现在没了心情,直接让司机开车回海城,越快越好,离梁家越远越好。
路程过半时,梁皙给姚婉婷打电话吐槽,以缓解内心的烦躁。
姚婉婷一针见血:“你哪是在乎甜口咸口,分明是在乎你爸的态度。”
梁皙恼怒一秒:“我怎么就不能是单纯在乎甜口吗?甜口就是比咸口好。”
咸口爱好者姚婉婷在线警告:“梁皙女士,请甜口独自美丽,不要拉踩咸口。”
两人打了半路嘴炮,车终于开到海城。
梁皙晚饭根本没怎么吃,再加上心情不好,此刻只想暴饮暴食。但是姚婉婷今天飞了半个地图,正在参加一个平台举行的颁奖典礼了,人不在海城,没法儿陪她。
挂断电话,司机问梁皙,是回酒店换是回幸福家园。
梁皙几乎是没有犹豫:“幸福家园。”
伴随着这四个字,脑海中闪过张清隽利落的侧脸,又转瞬即逝。
反正她现在不想一个人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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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家园的人不一定幸福,但幸福家园的蚊子一定很幸福。
梁皙今晚吃了炸.药,被蚊子咬第一口就开始骂骂咧咧,心情更烦。
一口气不带喘冲到四楼,在沈冽家门口站定,梁皙抬手要敲门,想到什么,转而从包里先摸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
补完妆,她又寻思着,头发是扎起来好,换是披着好?
披着的话,是随意披着更好看?换是偏分更好看?
咕噜、咕噜。
梁皙摸了摸半点不安分的肚子,低头警告道:“别叫了!再叫我就饿死你!”
嘴上这么说着,梁皙手上却没敲门了,而是转身往对面走。
她怕待会又低血糖,在江冽面前丢了人,决定先冲一杯蜂蜜水垫垫肚子。
只不过刚要按密码时,身后,沈冽家那扇紧闭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她动作一滞,下意识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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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沈冽正准备翻书的手顿了顿。
等了会儿,门口没有后续声。
沈冽把书放到一边,拿起平板,打开了门口的监控。
画面上,梁皙先是一番自恋臭美的日常操作,然后摸着肚子,自己警告要饿死自己。
沈冽手撑在下颌边,无声笑了下。
监控里,梁皙抬了抬手打算敲他家门,但不知道想到什么,说了声算了,然后准备转身回自己家。
那声“算了”在眼前回放,鬼使神差的,沈冽放下平板,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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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开门声,梁皙站定,回头看,沈冽正站在门口,穿着身简单居家的白t、灰运动裤。
两人对视,梁皙问:“你怎么出来了?”
沈冽一只手被挡在门后,虚虚握了握拳,面上从容道:“去便利店。”
梁皙上下一扫,奇怪问:“晚上十点半,你穿这双拖鞋去便利店?”
沈冽淡声道:“怎么,不行?”
“……”倒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