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岩盯着王钺看了一会儿,笑了笑拿过了放在旁边的汤罐。
汤还很热乎,他起身去拿了个碗盛了一碗汤出来:“先喝点汤?”
“嗯。”王钺点点头,还是一副手都抬不起来的虚弱的样子。
“演得挺像,”卢岩表扬了一句,舀了勺汤送到他嘴边,“还有点儿烫,慢慢喝。”
“哦。”王钺咬住了勺沿儿,一口把汤喝进了嘴里。
卢岩看着有点儿想笑:“喝得还挺凶,不虚弱了?饿够呛吧?”
王钺一听这话,迅速把还没咽下去的汤从嘴角眠了一点儿出来,汤汁顺着嘴角流到了下巴上。
“还好。”他皱着眉说。
“嘿!”卢岩放下碗,“你是虚弱不是偏瘫!”
王钺没理他,还是皱着眉,伸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汤,用很微弱的声音说:“再来……一口。”
“太假了,”卢岩啧啧几声,又舀了一勺汤送到他嘴边,“就你这演技,去演偶像剧都得让人轰出片场……”
“哎,算了,”王钺突然喊了一声,坐直了身体,抹了抹嘴角的汤拿过了卢岩手里的碗和勺,“我自己喝。”
“不难受了啊?”卢岩笑着又拿碗盛了粥放在一边晾着。
“一直跟你说没什么感觉了,”王钺端着碗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汤,“真好喝!你怎么不吃?”
“你先吃吧,吃不完的我收拾就行。”卢岩拨了拨他前额的头发,王钺的脸色还不错,不知道食量有没有大如牛。
“我估计再来一碗粥就饱了……”王钺把碗里的汤喝光了,又拿了粥埋头吃了几口,“这个粥比上回你带我去吃的那家好吃。”
“废话,沈南个纨绔子弟叫的外卖路边小店能比么,”卢岩笑了笑,“好吃就都吃了吧。”
王钺笑了笑没说话,又低头吃了几口才抬头说了一句:“上回去俱乐部,你看着跟他差不多呢,少爷。”
“现在嘴皮子挺利索啊,”卢岩乐了,“赶紧吃。”
王钺一碗汤一碗粥就塞饱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脖子后面的伤大概是没什么影响,所他躺得很不老实,一会儿一个翻身的看得卢岩提心吊胆。
“您能挑一个合适的姿势躺着不动么?毕竟是个伤口,再小的伤它也还没好呢。”卢岩把他推成侧躺,检查了一下脖子后面的纱布。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王钺问。
“医生说要观察一下,您这身体有点儿矛盾知道么,医生说你体质不行,恢复慢,má • zuì醒过来都比别人用的时间长,”卢岩轻轻摸着他胳膊,“但是你现在又跟打了鸡血一样,吹个哨你是不是还能窜出去三里地啊……”
“那你追得上吗?”王钺很老实地躺着,笑着问。
“追不追得上都得追啊,追上去求着伺候你啊,”卢岩低头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关宁要知道最后我不卖烤串儿改行当了保姆估计能气活过来。”
王钺不愿意呆在别墅里,觉得打开门看不到人,吃东西也不方便,医生给的三天观察期限一到,他就忙着催卢岩收拾东西走人。
医生被沈南拎着过来给王钺做了一次全面体检,体质依然在“不怎么样”的那档,但恢复得却算不错,长途旅行不建议,平时的活动没什么大问题。
“马上就走?”沈南看着检查完就直接出门坐到了副驾座位上的王钺问卢岩。
“嗯,”卢岩笑笑,“行李头天晚上就扔上车。”
“那行吧,”沈南走到一边,从自己车里拿出一个点心盒子,递到了王钺手上,“你们旅行完了回去以后我请你吃饭。”
“谢谢,”王钺接过盒子,“去哪儿吃?”
“去船上吃海鲜吧,”沈南想了想,“卢岩带你去吃过没?他也是VIP……”
“没有!”王钺马上扭头看了一眼正在上车的卢岩,“他一直带我吃路边摊。”
“……走吧,”沈南拍拍车门退开了,“旅行愉快。”
卢岩发动了车子,看了沈南一眼,又转头问王钺:“你俩说什么呢?”
“说你是VIP不带我吃海鲜,”王钺把椅背往后调了调,靠着闭上眼睛,“VIP是什么啊?”
“VIP就是冤大头,”卢岩往外看了看,沈南已经转身进了别墅里,他只得把车开了出去,“沈南跟你说我哪家VIP了?”
“海鲜,”王钺很有兴致地侧过身半躺着,“沈南说去船上吃,你是很多地方的冤大头么?”
“……我是你的冤大头,”卢岩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好。”
目的地不是回到他们逃亡的起点,那里不光是卢岩和关宁的老巢,也是彭远的熟悉的地盘,在没有完全确定王钺身体恢复之前,在对王钺能力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情况下,他们还不能冒险回去。
好在王钺对冤大头海鲜的兴趣很快被沈南的那盒点心转移了,在知道他们要去的是刚租下的那套房子时,他还挺高兴,因为楼下有小吃街。
大概是因为在别墅里憋了这段时间,王钺在车上精神挺好,虽然一路除了吃饭和上厕所他都没要求停车下去玩,但也一直趴在车窗边看风景,看上去心情不错。
卢岩开着车看着前面的路,来去是同一条路,他还能清楚地记得高速上他们经过的每一个出口,一切都没有变化,但心境却已经完全不同。
轻松?愉悦?
他说不上来,不过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
阳光很明媚,所有看到的东西都像是被调节了对比度之后的图片,清晰而明亮。
“我喜欢现在的感觉,”王钺把脸贴在车窗上,手指在玻璃上一下下划着,“特别喜欢。”
“什么感觉?”卢岩看了他一眼,王钺一路上嘴角都带着笑。
“自由的感觉!”王钺突然坐正了身体大喊了一声,接着笑着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车窗同时慢慢向下打开了,冷风瞬间卷里了车里,卢岩正要说话,张着嘴被灌了一嘴冷风。
“我靠!”卢岩打了个喷嚏,赶紧把车窗都关上了,“一会儿感冒了!”
“像风一样自由,”王钺又打了个响指,车顶的天窗打开了,他踩着椅子站起来把脑袋探了出去,迎着风喊,“从现在开始!我是我自己了!”
“祖宗!下来!”卢岩把车停到了旁边的紧急停车带,扯了一把王钺的裤子,“一会儿高速交警收拾咱俩。”
王钺穿的是条宽松的运动裤,被卢岩一把扯到了大腿上,他赶紧提了提裤子缩回了车里:“流氓!”
卢岩笑着伸手在他裤裆上摸了一把:“拨了管子以后有没有不舒服?”
“哎!”王钺一把拍开他的手,想了想也跟着摸了自己一下,“还行,没什么不舒服的……我自由啦!”
卢岩笑了半天,探过去亲了他一口:“嗯,自由了,以后什么也不怕了。”
“不过有时候一摸这里,”王钺按了按自己胸口,眯缝着眼笑得很开心,“空的!就会吓一跳以为自己要死了。”
“要不你再挂回去,”卢岩勾勾他下巴,“项链还留着呢。”
“不要,开车。”王钺啧了一声。
回到租下的那套房子里,王钺第一时间就跑到了阳台,小心翼翼地躺到了吊床上。
“落灰了,下来我擦擦。”卢岩拿了块毛巾。
“擦别的地方吧,这里我已经蹭干净了。”王钺伸出胳膊在地上推了一下,吊床轻轻晃动着。
卢岩对收拾屋子没什么兴趣,拿着抹布随便把别的地方擦了擦,没有肉眼可见的灰尘就算完事儿了。
“岩岩,”王钺躺在吊床上闭着眼睛,“你看过电影吗?”
“你没看过么?”卢岩被问愣了,“在别墅你不天天从早看到晚么。”
“我是说电影院的那种电影,”王钺偏过头,“我还没看过,我们去看一次电影好吗?”
“好,”卢岩拿出手机,“想看什么?我查查附近的电影院。”
“不知道,什么都行,我就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王钺挥挥胳膊,吊床被他这一挥带得猛地一晃,他一把抓在了卢岩的裤子上,喊了一声,“哎!”
卢岩赶紧用腿挡了他一下,确定他躺稳了之后啧了一声:“我裤子上有皮带呢,扯不下来的。”
“皮带了不起么。”王钺很不屑地也啧了一声。
卢岩觉得腰上轻轻震了一下,低头看过去,发现自己的皮带从中间断成了两截儿。